他昨晚随便找了间酒店住,睡得很不实在,早上五点多就醒了,醒来看到天色昏暗,等到六点出头,终于坐不住,去餐厅买了早饭带过来。
不再纠结早或不早的问题,池潇走进厨房,诧异地问:“你在做早饭?”
这一幕可谓稀奇。犹记得不久前,明灿声称要亲手做饭请他吃,后来去到她家发生的一切,池潇怎么看不明白,她既不想做也不会做,合着就是哄他到家里,变相地给他安排工作。
明灿瞥了眼池潇拎在手里的保温盒:“嗯。你买了早饭了?”
池潇:“晚点我拿去给我舍友吃。”
没有任何犹豫,他选择吃她做的那份。
得到如此信任,明灿却产生了一丢丢心虚:“你先放那儿吧,等会说不定能用上。”
电饭煲里飘出热粥的香气,明灿将案板上的生菜抓起来丢到一个玻璃大碗里,和紫甘蓝、芝麻菜、黄瓜等已经切好的菜装在一块,倒入沙拉酱,拿勺子搅拌。
池潇望了眼碗里切得烂唧唧的蔬菜,旁边的台面上还放着刚煎好不久的荷包蛋,每个皆是开膛破肚,糊得看不清本来颜色。
他眼皮跳了跳,低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明灿摇头。
她昨晚喝了酒,虽然不至于断片,但是关于昨夜的记忆有些混沌,醒来后随着时间推移,画面愈发清晰。
不出意外的话,池潇的脑子里隔三差五也会浮现那些画面,或冲动、或压抑、或混乱的对话,还有那些复杂的情绪,溶解在空气中,不断地发酵,久久无法散尽。
他们此时此刻心平气和地相处、说话,很难说不是在粉饰太平。
随着气氛安静下来,厨房里的空气仿佛渐渐凝固了,池潇侧对着明灿整理他买的那些早餐,明灿则像个机器人,机械又用力地搅拌着碗里的蔬菜沙拉,不知疲倦。
她从不擅长压抑自己,不在尴尬中爆发,就在尴尬中变态,她实在忍不住了。
池潇:“你的菜……”
明灿:“你昨天问我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池潇愣住。
他脊背僵硬地挺直,琥珀色眼眸中划过错愕,下颌绷紧,拉出锋利的线条,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出口。
须臾,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以免被误认为自作多情,于是低声问了句:“哪件事?”
话音未落,他就收到明灿一记气势有余,胆色不足的怒瞪。
在这个视线里,他确认了她和他所思的是同一件事。
她竟然。
想起来了吗?
明灿扭回头不看他,清了清嗓,一边用力地搅拌着碗里的蔬菜,一边状似心平气和地说:“我脾气不好,耐心也比较差,碰见那种场合,很怕别人缠着我,所以说话都比较重。”
她侧对着他,低头盯着碗里被搅得稀巴烂的蔬菜,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截脖颈纤细莹白,弧度优雅,耳后一小片肌肤透出浅浅的粉色。
池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和我解释吗?”
明灿耳后那片肌肤血色更浓,整个人倏地绷紧了,嗓音发干:“我随便说说。”
身旁的人忽地轻笑,那把清冽低沉的嗓子听着叫人心悸:“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怕被人缠着了?”
要不然。
干什么和他解释这些?
明灿终于放过了手里可怜的蔬菜,偏头看他,很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平静、坦荡:“你不是说都过去了吗?”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电子音乐。
暧昧不明的气氛被打断,明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转头望向声源处,她秀眉拧起,喝道:“明淼!你在干什么?”
淼淼慌里慌张地把手里的平板藏到身后,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被爸爸妈妈的视线逮捕了个正着。
明灿朝他走过去。
这小家伙的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没经过她的允许,就偷偷把平板拿出来玩,要不是不小心放出了声音,她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淼淼可怜巴巴道:“刚才同学发消息给我,说想和我一起玩这个游戏。我就玩一会儿嘛……”
明灿明显不信:“现在还不到七点,谁这么早找你玩游戏?”
“子皓啊!”淼淼说,“我没有撒谎,不信你看我的qq!”
淼淼平常都很乖,偶尔不听话一次,明灿和池潇也没有真的生气,但是必须告诉他,在立好规矩的情况下,偷偷拿平板玩破坏规矩是不对的,如果他实在很想玩,就去找爸爸妈妈,现在是寒假,他每天想多玩一会儿,爸爸妈妈是可以酌情让步的。
“我知道了。”淼淼一脸受教了的乖样,“那我和子皓说,等我吃完早饭再和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