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就在不远处,楼内灯火通明,隐约还可以看到观景的人在走动,凝烟脑中都是空白的,心中的弦紧绷到极致,他们这样进去,若是让人瞧见该如何是好,若是碰见真的叶南容……
凝烟连想都不敢想,用着筋骨扭动手腕,那只手却握的极紧,如同锁链,不肯松分毫。
凝烟绝望了,用轻细的声音央求,“你别这样……”
她仰起头去看叶忱,脸谱遮住了他的面庞,让她看不见他的情绪,以往他都会温和的纵着她,现在的他却多了份冷硬。
“我不想去了。”她想不出办法,仓皇扭头对沈凝玉道:“我觉得有些累,我们先回去。”
“啊。”沈凝玉拖长声音,眼巴巴的看着就在前头的望江楼,满是不情愿的嘟囔,“这到都到了。”
凝烟什么都不想说,迈步就要走,叶忱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身侧,浅声道:“楼上清净,我带你去上面歇歇。”
沈凝玉隐约觉得姐夫的声音较以往低醇一些,但也没有多想,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我不管,我先过去了。”生怕凝烟还要回去,她溜的快,边走边朝“叶南容”眨眼示意,“姐夫将阿姐带来。”
叶忱轻一颔首,拉着凝烟往楼内走去,凝烟挣不脱,只能去掰他的手。
细指不断用力就为了将他拉开,叶忱心寒的发苦,箍紧的手依然纹丝不动,只管将人带走。
凝烟被他揪进楼内的那刻心都快死了,所有设想到的后果画面都是她经手不住的。
万幸叶忱带着她从楼后一处隐蔽的楼梯上楼,一路没有碰见认识的人。
她被带到一间雅室,一进屋,关上门,叶忱终于松开了在她手腕上的桎梏。
凝烟踉跄退了几步,终于忍不住质问:“小叔是疯了吗!”
她将小叔两个人喊的极为重,胸膛更是不住的急喘着,眼中满是慌张。
叶忱摘了脸谱随手丢到一边,久未见过的面容,深邃攫来的目光都让凝烟呼吸发窒。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疯?他倒是想疯,在拥有全部记忆,在以为终于找回属于他的烟儿时,她却如上辈子一样,义无反顾的奔向叶南容,他们夫妻和睦,同床共枕的这些日子,哪一天对他来说不是折磨。
他能疯到好,只管无所顾忌的把属于他的人锁在身边就好,可上辈子的绝望犹在眼前,他只能克制,只能忍耐。
凝烟在他的凝视下,越来越坚持不住,扭开头哑声低语:“我已经与小叔都说清楚了,你究竟为什么……”
目光触及到被丢在地上的脸谱,凝烟心头被揪的难受,一个字都无法再往下说。
当初她错将小叔认做夫君,唯恐冒犯,忐忑惶恐了许久,现在,他却甘愿被所有人误会是叶南容,她怎么值得他这样。
自责与愧疚伴着心头的动荡,几乎快将凝烟淹没。
她阖了阖颤抖的眼帘,逼着自己冷硬下心肠,漠然看向叶忱,“先前的种种误会,我给小叔道歉,受小叔那么多照拂,也欠小叔一声谢谢,想来小叔宽容大度,也不会再多计较。”
叶忱眼尾轻眯,危险与怒火险些失去控制,他缓缓捻动指腹,良久才开口,“沈凝烟,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我不舍得胁迫你。”
凝烟眼眶酸的差点落出泪,她话说的过分,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那小叔今日是何意?”她冷着眸光问。
叶忱说:“我愿意尊重你的选择,可我不可能看着叶南容又一次将你扔下而无动于衷。”
“我视若珍宝的人,被他如此不珍惜,我会心疼。”
心头掀起的震动让凝烟招架不住,匆匆打断他,“你别说了。”
她吸了一口气,“小叔也误会了,我与夫君很好。”
“是么?”叶忱意味不明的反问,迈步靠近她。
清檀气息越来越近,丝丝缕缕的将她围绕,凝烟脚步不稳的后退,语无伦次道:“当然是,我心悦夫君,如今夫君也心悦我。”
叶忱盯着她开开合合小嘴,反复而出的夫君二字挑刺着他的怒意。
凝烟不想再待下去,“我该走了,若是让人知道,累及小叔名声,我也不想让夫君误解。”
她想逃离,叶忱却一把拉着她到身前,瘦弱的身体撞在他胸膛上,凝烟嘴唇颤了颤,隐隐的危险让她感觉不妙。
“我怕你累及名声就不会成夜教你雕玉,也不会在你中药的时候,守在你的门口。”叶忱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深刻。
凝烟大慌,“你答应过当没有发生。”
叶忱点头,慢条斯理的反问:“你怕叶南容误会,但他恐怕未必怕你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