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宫内灯火通明,明日就是新皇登基大典,一同举办的还有封后大典,太监手捧着尚衣监送来的凤冠袍服,站在养心殿外,踌躇着不敢入内。
总管太监从殿内出来,一见他便责骂道:“怎么还不送进去,皇上都催了。”
小太监面露难色,奈何总管太监沉着脸催促,他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大殿,殿内弥满着一股异香,空灵幽寂,让人心慌。
他低垂着头走到大殿中央,恭敬朝着坐上的天子道:“皇上,皇后娘娘的吉服送来了。”
赵应玹搁下手里的奏折,示意他将东西放下。
小太监赶忙放下东西,低着头往外退,赵应玹站起身拿了衣裳。
“嫣儿,我来给你试试衣裳合不合身。”他温柔笑说着,挑帘走进偏殿。
挑起又落下的珠帘碰撞发出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小太监微微抬眼,隔着晃动的珠帘看过去,只见皇上走到置内的床榻前,而床榻上隐约可以看见躺着一人,安静,美丽,也没有生息。
小太监心慌乱跳,大气都不敢出,就近伺候的宫人都知道,皇后已经死了,或者说,和死了没有区别。
皇后重伤不愈,皇上竟然找来传说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却死香,皇后没有复生,也没有死,就像陷入沉睡中一般。
皇上就日日陪着这样一具如同尸体般的躯壳同吃同睡,还要让她穿上凤冠霞帔,在封后大典上,受文武百官朝拜。
赵应玹无比小心的将司嫣扶起,抱进怀里,“身子怎么这般凉。”
他抚柔着她的臂膀,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庞,看着她闭合的双眸轻笑说:“我们试试衣裳可好。”
明明没有回答,他却兀自点点头,揭开司嫣的衣衫,一层层纱衣坠落,露出异常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白的森然。
他一件件为司嫣穿上吉服,大红华美的裙衫,将她的脸映衬的越发白,荼蘼的死气流淌。
赵应玹却爱怜非常,捧起她的脸,痴吻在她冰凉的唇上,低声呢喃,“嫣儿好美。”
没有回应的吻,吻不热的唇,让赵应玹惶恐,他吻的愈发深重,呼吸变紊乱,握在凝烟肩头手用力握紧,哑声低喃,“为什么不醒过来!”
“嫣儿,你是我的,你别想去找赵循!”他低着司嫣的额头,眼眸里噙着疯狂,“你只能是我的,我一定会有办法让你醒过来。”
森冷阴寒的地牢里,一个瘦骨嶙峋,面容灰白的女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听到脚步声,她艰难抬头看去。
玄色的衣袍印入眼帘,她瞳孔骇然缩紧,手脚并用的爬到墙角,“你别过来!疯子!你别过来!”
赵应玹停在她几步之外,漠然厌恶的看着她,“你不是天命之女么,怎么你的血没有救醒嫣儿的作用。”
寡凉的不到一丝感情的声音让宁玥打了个冷颤,眼前面如冠玉的隽美男人,在她看来就是恶鬼,为了救活司嫣,他竟然疯魔的日日将她放血!
“司嫣醒不过来,是因为她不想醒来,她根本不愿意见你!”
宁玥的声音戛断在喉咙口,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扼在她喉咙之上,“住口。”
窒息感让宁玥眼眸充血,眼皮上翻,赵应玹撤手将她掼至一旁,宁玥抚着心口咳的声嘶力竭,扯着嘴角死死瞪他:“你当初明明知道自己碰的人是司嫣,明知道她爱慕你,可你还是为了皇位,将她这个假的天命之女送到赵循身边。”
“我真是留你的命太久了。”赵应玹看她的目光,像看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没有一点用处。”
宁玥大惊,“我父兄马上就会知道真相,知道你将司嫣封为皇后,还这么折磨我他们不会罢休的!”
“封后大典,朕邀请了月泉王观礼。”赵应玹波澜不兴的睥着她,“你既然无用,不知道你的血亲,有没有用。”
宁玥怔了一瞬朝他扑去,语无伦次的说:“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赵应玹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开地牢。
封后大殿结束,月泉使臣的血躺了满殿,将金銮殿外的汉白玉石阶都染的看不出颜色。
天下百姓都道帝皇情深,皇上为了皇后不设六宫,帝后之情流传为佳话,但却不知,一朝天子夜夜同塌,相拥而眠的是一具不会睁眼,没有神魂的躯壳。
早朝散去,赵应玹回到养心殿,一进到殿中,他便察觉屋内的却死香比以往淡,平和的眉眼一沉,可见的慌乱浮上眼眸。
他快走进偏殿来到床榻边,见司嫣安然躺在床上,凝紧的眉眼才松开些许,抚了抚她的鬓发,返身走到外间传唤宫人。
“来人。”
伺候的太监很快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赵应玹冷声问:“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