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按着叶老夫人的话,早早就来巽竹堂看望凝烟,跨进门槛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乐呵一笑,“郎君和夫人都在呢。”
凝烟脸颊着火,手抵着叶南容的胸膛,自他怀里退出去,虚抚鬓发,把头低下。
露出的耳尖涨红着,叶南容心头发痒,目光凝着那点红痕,启唇问方嬷嬷:“嬷嬷怎么这时候来了。”
方嬷嬷笑说:“老夫人让我来瞧瞧三少夫人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凝烟目光闪动,她好不容易让自己不要在去想起昨夜,却又一次被提起。
“已经不打紧了。”她摇头抿笑。
“那就好。”方嬷嬷听后也放心下来,“估摸是天也热,又忙着操持寿宴的缘故。”
凝烟点头笑而不语,其实是忐忑的不知该说什么。
叶南容看出她的局促,只当是被撞见两人亲密,所以在害羞,于是对方嬷嬷道:“辛苦嬷嬷跑一趟,晚些我与凝烟一起去向祖母请安。”
方嬷嬷听得他说要与凝烟一同去,更是喜出望外,“欸,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叶南容收回目光,身前的妻子仰头正看着他,秋水剪的眼瞳,波光流转,隐含的不确定让他回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陪她去见长辈。
叶南容迎着她的目光,微笑说:“你再休息一会儿,晚些我们再过去。”
不是她听错,凝烟犹疑散去,心弦轻动,点头说好。
*
“两人当真好着呢?”叶老夫人接过方嬷嬷端来的参茶,满是惊喜的问。
“可不是嘛。”方嬷嬷笑着说:“我进去时,三郎可正抱着三少夫人呢。”
“好好好,这才好。”叶老夫人乐的拍了两下腿,端起参茶正要饮,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笑说:“柬之来了。”
叶忱刚踩上步阶,就听到方嬷嬷说的话。
抱在一起么?
一抹凛寒自叶忱漆黑的眼底划过,旋即他面色如常的跨步进屋子,笑说:“母亲今日瞧着心情不错。”
“是不错。”叶老夫人点着头,笑容蔼蔼。
叶忱在她身旁坐下,不动声色,“儿子倒也想知道知道。”
叶老夫人也是真的高兴,侧坐了坐身,正要与他说道,脑中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和叶忱商量,“有一事你听听。”
“嗯。”叶忱手臂搁在案几的边沿,身体略往前,做倾听之姿。
叶老夫人说:“按理新妇过门,第二天是要回娘家的,沈家在江宁,来回路途跋涉所以就也搁置回门的事,怎么说都是委屈了凝烟,所以我想让三郎陪她一起回江宁省亲。”
叶老夫人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一来把礼数给周全了,二来也能让小两口多相处相处感情。
叶忱掀起眼帘,淡声说:“此去江宁少说月余,叶南容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恐怕不合适。”
“所以我才来与你说。”叶老夫人打着让叶忱出面的主意,“向陈翰林告个省亲假,这于你,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叶忱低头一笑,嘴边的弧度瞧不出深浅。
“母亲打算的好。”他对叶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但恐怕叶南容不会同意。”
这话叶老夫人倒是认同,孙儿一贯严于律己,又初入官场,要他告假一两个月来陪凝烟,只怕是不肯的。
方嬷嬷这时候从屋外进来说:“三郎与三少夫人来了。”
“来的真当时。”叶老夫人说,“我正好问问他们。”
叶忱将视线移向院中,沈凝烟正与叶南容并肩自中庭走来,他神色看不出一丝变动,甚至嘴边依然挂着笑,但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莫名感到压抑。
凝烟踏进屋里才发现叶忱也在,心下便是一颤,他如常般含笑看着她,可她却感觉他的视线尤其深晦,昨夜的画面悉数涌上脑海。
她不敢再对视,仓皇别开眼。
躲闪的意味显而易见。
昨夜还浑身无力,软倚在他身上,无限可怜娇媚的小姑娘,现在倒是要与他楚河汉界划的分明。
她以为还能分的清么。
“祖母,六叔。”叶南容朝坐上两人请安。
凝烟也随之道:“祖母。”
说完,她深呼吸转向叶忱的方向,几乎是挤出声音,“……小叔。”
这两个字,光是滑过喉咙都让她觉得艰难无比,自喉咙生出的拉扯感一直揪紧到心口。
太过明显的异样,让旁人都看出不对劲。
“怎么了?”叶南容低头问她,“可是又觉得不舒服了?”
叶老夫人也关切道:“是啊,方嬷嬷说你不打紧了,可是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