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容停步回头,凝烟也跟着看过去。
来人是叶南容的随从青书随从,见让他行色匆匆,只怕是有什么事,凝烟心里生出担忧。
青书不自然的朝凝烟看了看,道了声“夫人”,便附到叶南容耳边低声说话。
叶南容眉头一点点拧紧,冷声反问:“你说什么?”
青书一脸着急,“我一得知就赶忙来告诉郎君了,郎君看现在怎么办才好?”
叶南容二话不说迈步便走。
“夫君。”
身后响起轻急的嗓音,叶南容才想起妻子才在身边。
“可是出什么事了?”凝烟追上来,扶住他的小臂,担心的问。
叶南容来不及解释,拨开凝烟的手道:“你先去船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我陪夫君……”
凝烟话还没说话,叶南容已经带着青书快步离开,将她独留在原地。
“夫人不如先上船。”等在岸边的船夫开口道。
直到叶南容走远,凝烟才将忧心忡忡的视线收回,她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帮不上忙,只能先上船等。
春时正是游船的好时节,吉凉河畔停着大大小小碉楼精美的楼船画舫,靠东侧的一艘二层高楼船外站着七八个护卫,陆续有着常服的官员上船。
一辆青帷马车行到渡口边,叶忱挑开布帘下来,杨秉屹跟在他后面走上栈桥,朝楼船走去。
不时有吟诗作对的声音从两侧停靠的画舫传出,有的船内还有姑娘弹琴唱曲,叶忱目不斜视,却在经过一艘船前停住了步子。
杨秉屹随着他的目光朝船上看去,只见悬在窗棂处的纱幔被风轻轻吹皱,慢慢拨开一道缝隙,船里的景象在缝隙中若隐若现。
“是三少夫人。”
杨秉屹略显惊讶道。
他往周遭看了一圈,发现即不见三公子,也不见府上下人丫鬟,少夫人竟是独自在此。
“大人。”杨秉屹低声请示。
叶忱侧目看去,纱幔栩栩拂动,将后头凝烟的身影送进他的视线。
小姑娘侧身坐着,眼帘轻轻垂落,大约是以为没人会看到她,簌动的眼帘将不安都表露了出来。
“让人留心着。”
叶忱说罢便兀自朝前走,上了楼船。
船内不似其他船上曲乐缭绕,只有几个官员一言一语的交谈声,听到侍卫通传说阁老到了,官员纷纷站起身拱手,“叶大人。”
除了通政李维,其余几个都是吏部官员,叶忱嗯了一声,看着几人笑道:“都坐吧。”
司封司侍郎王临风开口道:“大人来的正好,下官等正说起,工部侍郎空缺一事。”
叶忱示意他继续说。
王临风道:“侍郎一职空缺出来,按理应该是他的下部许昌平顶上,可偏偏他儿子这时候闹出腌臜事,一尸两命被人掺了一本……现在圣上觉得整个工部从上到下都乌烟瘴气,张冕提出将陈誉调过去,陈誉是陆阁老的外孙。”
王临风和身旁的官员交换了眼神,压低声音道:“依下官看,这件事前前后后,总有蹊跷。”
叶忱听后不置可否,蹊跷无非就是陆承淮将和他之前的暗斗摆到了明面上。
“既然这蹊跷你我都能看出来,圣上自然也心知肚明。”
王临风不确定的说:“那圣上此番不知是怎么打算……”
叶忱不疾不徐,“且再看看罢。”
楼船随着叶忱落下的声音,拨开水面慢慢行到湖中央,等再靠岸,已经是月色高悬。
叶忱踩着栈桥往外走,目光触及那艘不曾动过的船只,随之想起沈凝烟,他停下步子看过去,船内亮着稀薄的烛火,一个模糊的身影投映在纱幔上。
叶忱蹙了蹙眉,“她还在?”
杨秉屹点头,“属下命人去查了,三少夫人本来是同三公子一起出来的……楚姑娘那里出了事,所以三公子急着就走了。”
杨秉屹没忍住叹了口气,就算楚姑娘有什么要紧事,三公子也不能将自己夫人留在此地,这事实在做的不好看,也不知三少夫人有没有觉察。
叶忱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杨秉屹心中暗忖,大人大约是不会过问,可思绪还没落地,他竟见叶忱折转步子,朝着那艘船走去。
杨秉屹暗暗吃惊,旋即快跟上去。
船外夜沉似水,船内一片悄寂,纱幔静静垂落,连带着空气流淌都似乎比外头缓慢。
叶忱走进两步,抬手拂开面前的纱帘,吐露出倾伏在桌案上的娇柔身影,叶忱轻轻挑眉,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