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或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
她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苏棠音摇了摇头,扒开缠在门上的触手。
那些触手听她的话,被她的掌心覆盖,连带着触身都在颤抖。
苏棠音早都免疫了,这些触手跟景柏一样没有节操,只要在她面前就完全没有一点形象。
“宝宝,不许——”
“你给我闭嘴。”苏棠音拉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景柏,你见过我生气的样子,当然如果你不怕我生气,那你随便。”
景柏被她的眼神吓的生生顿住。
苏棠音已经趁这个时候离开了屋内。
客厅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景柏自己一个人站在屋内,周身的气息冷寒,垂着头一言不发。
黑雾逐渐弥散在屋内,雾中隐匿的触手们飞舞着,尖叫着。
怪物的分离焦虑症很严重,只要苏棠音不在他身边,整只怪都会格外暴躁,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虽然在做着别的事情,但其实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妻子。
他就靠着那些留在苏棠音身上的分体来给他传递信息,让他的焦虑稍微缓解一下。
可现在,苏棠音没戴婚戒,他留在戒指中的分体没有跟着她。
——宝宝,宝宝走了!她要离开,她怎么可以离开!
——她还不戴婚戒,她为什么不戴婚戒!
——难道……难道宝宝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对啊,为什么不戴婚戒,明明刚结婚的时候她每天都戴着婚戒,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几乎不戴婚戒了?
景柏不敢问她,怕被她察觉到异样,只能时不时装作不经意提一提,但苏棠音还是经常不戴婚戒,起码戴的次数远不如刚开始频繁。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心里总也安稳不下来。
景柏下意识要追出去,趁着苏棠音还没走远扛着把人搂回来。
但脚步刚迈出一步,脑海里又想起了苏棠音的话。
她说了很多次,让他听她的话。
景柏陷入了纠结之中,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转眼间,苏棠音已经下了楼。
她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掏出车钥匙开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等了一会儿。
可电梯没有打开,景柏也没有追下来。
苏棠音弯了弯唇,脸上全然没了刚才面对景柏之时的冷漠。
景柏没追下来,证明听了她的话。
苏棠音捏了捏眉心,无声笑了一下。
一想到鲛怪跟她说,深渊的神是多么多么正经残忍,所有的怪物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哪一天便嚯嚯到了它们的头上。
可景柏在她面前可从来不是这样。
他更像只纸老虎,看着凶巴巴,实际上懵懂单纯,很好哄,也很好骗。
当然,也有可能只对她这样,毕竟景柏应当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只是不会对她生气。
若是其他人类或者怪物惹到他,景柏不会考虑那么多,定然是毫不犹豫杀掉。
苏棠音收回思绪,最后看了眼电梯口,那里依旧没有人。
她彻底放下心来,开着车离开。
一直到车辆远离,幽暗的地下室忽然浮现点点荧光,可仔细一看,那些也不是所谓的光,而是一双莹蓝的眼睛。
高挑的身形自无人处显露,他望着空缺的停车位,脸上毫无表情。
一根触手在他耳边怂恿:
——宝宝离开你了,她不要你了!
接着是无数根触手附和:
——她有了别人,她不要我们了,她不爱我们了!
——抓回来,抓回来,快把她抓回来!
景柏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停车位,好像能看出来一朵花一样。
触手们的话是他最为隐秘与真实的内心。
他确实这么想,也确实想这么干,把她抓回来,就关在屋内,除了他谁也见不到,只能看见他。
他很想打开深渊,他知道怎么打开两个世界的门,但现在不是时候。
景柏抬起头,地下停车场的最后一个声控灯在此刻灭掉,一片昏暗,只余触手们发着蓝光。
他躲在监控的死角,没人可以知道地下停车场有着一只怪物。
景柏的唇瓣翕动,“还有一个月。”
马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