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城的凉风不停吹过,今天阴云密布,温度比平日降低不少?。
胡教授途径榆城,给甘棠打过电话,她直接开车过去。
她几年前遭遇地震,右手受过很严重的伤,一开始的治疗没什么起色,后来经人推荐才找上了他。
甘秉文手底下有自?己的私人医院,在她出事之?后,就投资引入了最先进的治疗手部神经的医疗器械。
胡教授约莫快六十岁,头发些许花白?,看起来挺严肃,却给人感觉很舒服:“最近感觉怎么样?”
甘棠温和回答:“日常生活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弹钢琴没什么起色。
“我们先来做个检查。”
甘棠对?这些机器很熟悉,按部就班跟着?胡教授测试,看着?他对?着?自?己的一大堆数据分析,心里面早就起不了什么波澜。
手腕关?节测试,手肘弹跳,练习时间?短基本上看不出问题,时间?一长手肘就会过度僵硬,手腕处对?于力量的敏感度也变薄弱。
这种伤情?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对?于长期弹琴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胡教授穿着?白?大褂,仔细检查过后,安慰道?:“你这种情?况,恢复得已经很好?。”
可能再恢复,也只能到这里了。
甘棠当然能听懂,一点?不意外,心底的那些落寞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中?耗光了。
她是个乐天派,尽人事听天命,告诉自?己要满足:“我也这么觉得。”
胡教授对?她具体?情?况多?少?了解一些,不免觉得可惜,提醒道?:“药不能停。”
甘棠连忙摇头:“没停没停。”
上午十一点?左右,她从医院出来,外面乌云翻卷,凉风吹起,席卷着?细小沙砾。
甘棠抬头打量一眼天色,大概是要开始下雨。
她加快脚步,去往自?己的车前,刚关?上车门坐进去一秒,雨滴就开始打落在车窗上。
瞬间?,嘈杂雨滴错杂落下来,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外面行人抬手挡住头,往可以避雨的地方跑去。
他们被雨珠砸住,湿了衣衫。可她身上未沾染一分。
和他们相比,她又算得了什么。
甘棠没再看下去,埋头趴在方向盘上,在心里这样想。
手机的震动声在车内突兀响起。
甘棠抬头捋过散落的黑发,从包里翻出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许凤萍在电话那头道?:“预选赛快开始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一直有在准备,但甘棠难免有些垂头丧气,没有底气说道?:“如果我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会给您丢脸吗?”
许凤萍当下没说话,她以前给过甘棠太大的心理压力,逼迫她不断往前,留给她的阴影太重。
但许凤萍现在也看开了,轻嗤道?:“你给我丢的脸还少?吗?零零总总算下来,我脸都已经给你丢没了,你还用担心什么?”
许凤萍在弹琴方面很少?对?她这样宽容。
可甘棠很矛盾,心里像堵了一团乌云,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一直以满分为标准的学生,一直被老师严格要求的学生,并不会因?为老师将标准降低到八十分而开心。
但最终,甘棠也只是深吐一口气,逼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她抿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道?:“我争取不给您丢脸,努力拼搏,积极向上,早日实现从负一到零的飞跃性进步。”
许凤萍听她贫嘴,没好?气道?:“那我可谢谢你了。”
甘棠语气古灵精怪:“不客气。”
两?人交谈到此为止,外面的雨下个不停。
许久没去咖啡屋,她启动车子,打算去那里转转,顺便请温思茗吃饭。
她这人除了钱,没有什么特别多?的东西。
她这人除了吃,也没什么一以贯之?的爱好?。
请最好?的朋友吃饭,怎么不能说是一件美事呢?
咖啡屋里的人不算特别多?,也没看见温思茗。
王经理先看见她,首先打招呼道?:“小甘老板又变漂亮了哦。”
“谢谢啦,等会儿请你吃艳香来。”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人均上千的午餐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
今天月初,甘棠去二楼房间?找她,她敲门靠近了,才看见温思茗在皱着?眉头,正在对?账。
“怎么样?”她坐温思茗对?面,不禁问道?。
温思茗面上瞧不出喜怒:“不怎么样,但也还好?,至少?没赔。”
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见说没赔,甘棠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今年我会有分红吗?”
温思茗摇头:“暂时不会有。”
甘棠撇撇嘴,果然不出所料。
温思茗将账本放抽屉里,起身倒水喝时,眼尖,发现她脖子后面有一块红。
她没客气,直接伸手翻开甘棠衣领,往里瞅了一眼。
好?像不止一块红,挺激烈啊。
“啧啧啧。”她意味深长喝了口水。
甘棠感受到凉意,赶忙捂住衣服,保护好?自?己:“你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