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瓢泼大雨,甘棠从医院检查完手回来,报告显示她恢复得还不错。
她没淋着雨,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回到临江平层时有电话打进来。
温思茗没吃饭,“嘎嘣”咬了口香梨:“什么时候领证啊?”
甘棠垂眼扫视,照例先找初一身影,顺嘴回:“下个月1号。”
温思茗莫名感慨:“真快啊,你就要结婚了。”
甘棠喝了口温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婚房婚礼婚纱什么的早在三个月前,确定联姻人选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不用他们操心,领证了走个流程就行。
温思茗想起什么,眼睛开始放光,摩拳擦掌暗搓搓道:“听说君悦来了几个新人,男大,年轻,有腹肌,刚下海……”
“……”甘棠扶额叹气,及时打住她的危险想法,“思思,我要结婚了。”
温思茗虽然内心觉得没关系,但还是小声“哦”了一声。
榆城圈子里的表面夫妻挺多的,各玩各的也不少。越是钟鸣鼎食,越能藏污纳垢,甘棠从小深谙这个道理。但好在甘家没染上恶习。
繁华总是要有代价的,不能享了甘家的钱权,还要高喊婚姻自由。她也是个俗人,放不下这些,联姻她躲不过去的。
这一场非常形式又不那么形式的婚姻。
到了现在,大概是有爱和信任的吧。
甘棠混混沌沌地想。
初一跑到了她的脚下,温思茗在电话那头说:“你还挺有原则,花花草草都不享受了,希望他也如此。”
这是最基本的,但天生富贵的人受到的诱惑太多,甘棠不会这样要求温思茗。
她抱起毛茸茸,随口回答:“他肯定有原则啦。”
“没有原则怎么办?”
“物理阉割!”
温思茗在手机另一头笑疯。
甘棠刚聊完天,立马有个新电话进来,那人急匆匆道:“甘小姐,梁总出车祸了。”
她大脑轰地一声,笑颜僵住,没了反应,秘书还没停:“……我联系不上甘董,只能打电话给您,还请您发消息给他,紧急会议梁总去不了。”
“什么会这么重要啊?”她声音又急又怒,“我二哥现在在哪家医院?”
甘棠在家没满十分钟,立马换了鞋又开车奔进风雨里。
高级病房里人不少,但是很安静。
她黑发微湿,黑眸湿亮,没敲门直接进来,动静不小,里面的人齐齐望向她。
在床上敲电脑的梁泽西,还有抄兜站在窗前的秦屹淮。
倒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她。
甘棠愣了一下,把视线转回梁泽西身上,额头上贴着纱布,靠近了也不敢碰他,急匆匆问:“二哥你没事儿吧?”
梁泽西停手,问:“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怎么来了?”
“吴秘书刚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出车祸了。”
梁泽西把惊心动魄的过程说得简简单单:“是出车祸了,睡了一下,没多大事。”
“……”甘棠见他还是没正形的样,放松口气,“你吓死我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梁泽西无辜躺枪,都是内伤,他啥也没提,敲着电脑,含糊应着:“好好好,我的错。”
两兄妹一句一句说着,秦屹淮坐在一旁没打扰。安静以后,他的存在感骤增,甘棠又不知道说什么。
梁泽西打破静谧:“哪有你这么小气的,来看病人空着手,果篮也不带一个。”
甘棠还嘴:“小气个鬼,我怕来晚一点,见不到你最后一面,直接给你带花篮烧纸钱了。”
旁边那个谁不也空手来的吗?
平时再嫌弃也不至于这样吧。
甘棠嘴完梁西平,还要倒打一耙,吐槽两个字:“无语。”
梁泽西:“……”
咒他死,还骂他是吧?
他指着病房门面无表情道:“滚。”
甘棠担心他,当然不滚,心安理得在病床边坐下。
秦屹淮依旧默不作声,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梁西平见状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给她找了个事干,顺便把她当免费劳动力:“给我削个梨。”
甘棠是个什么样的妹妹呢?
大概是面上不情不愿,嘴里小声抱怨,但是依旧会闷头削梨的一个妹妹。
她从小到大都没给别人削过果皮,什么都是别人准备好了放她面前,唯一压榨她的就是梁泽西。
但是——
甘棠又聪明起来,觉得梁泽西脑子撞坏了:“你都没水果,我削什么梨?”
梁泽西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感受到旁边男人作壁上观的姿态,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
他没脾气地瞧着甘棠,投降道:“倒杯水,行不行?”
叛逆的甘棠怒瞪他一眼,最后乖乖倒了杯水给他。
病房里又回归了安静。
甘棠想起那天秦屹淮的话,闲下心虚,细细思索。
他在北城帮她,只是因为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