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止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连说了几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平安最重要了。”
谢兰修弓着身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鎏见气氛有点?僵,连忙扶着谢兰修起来,对谢夫人说道?:“兰修找回来了就好,人没事就是万事大吉,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都回家去,小四还在等着我们呢!”
谢夫人这才开?口跟谢兰修说话:“走吧,回家。”
声音依然冷淡,好像依然把他当成这个家里的陌生人。
谢兰修愣了下?,眸子沉了又沉,眼里似有不解。
可是谢夫人没有解答他的疑惑,拽着已经撕破的衣裙转身离开?,晚风吹动她?破烂的裙角。
暮色已经降临,她?在山道?上一瘸一拐,看起来像是劳累过?度造成的脚踝拉伤。旁边的府兵上前两步,把谢夫人扶稳。
情感本来就是复杂的,寻根究底本就不可取。
有时候稀里糊涂也就过?去了,心?里头明白就好。
谢鎏扶着谢兰修的肩膀,“哈哈”地笑了两声,“山间的风好舒服呀!”
谢兰修低头看着他的手,“二哥,你的手好脏。”
谢鎏啧一声,“还不是挖土时弄的,都是为了你这小子,嫌弃什么呢!”
谢兰修转身望向姜瑶,招手的姿态,是要向她?道?别。
姜瑶朝他摆手,“改日?见!”
相见会有时。
夜风吹落叶,山野归于?沉寂。
迎接姜瑶的军队来了以后,村子里的人哪见过?这世面?,一个个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姜瑶下?令军队先行,然后一瘸一拐地带着从她?爹娘身上搜刮来的大袋首饰银子,交给莫娘子,让她?以后拿着这些钱改善一下?生活。莫娘子见到?了京中来接她?的阵仗后,藏在屋后,都不敢接近她?了。
紧接着,姜瑶又带着一袋银子去找村长?,让他给村里的人分了,以后多多照顾莫娘子孤儿寡母。
姜瑶叹了口气,萍水相逢,以后可能就不会再相见了。
除了平平无奇的铜臭外?,她?也没有别的可以报答莫娘子的方法了。
……
在林愫将军队交给徐辉之后,这位勇猛的将领就沉不住气了,很快下?达命令攻城。
他攻城的时机选得不对,还没将危阳城内的辎重消耗完,骤然的攻击令我军顺势惨重。
但?经过?两面?夹攻之下?,徐辉和卢梓依然拿下?了危阳城。
这一仗只是赢得不够漂亮。
拿下?危阳以后,卢梓登上城楼,看着他曾经兄长?的葬身之地,感慨万千。
消息传到?上京城,朝廷在宫内设宴,庆贺南陈收复国土。
宴会中,群臣高歌燕饮,年纪稍长?的臣子喝了几杯后垂泪痛苦,忆往昔肃宗皇帝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朔州的江山,如今,北境的山河,终于?重新回到?了南陈。
这一日?,断了只腿的姜瑶在东仪宫内静养。
在姜拂玉和林愫都去赴宴了,姜瑶坐上轮椅,到?院子里来透透气。
一样没有去宴会的还有苏培风,她?陪着姜瑶在小院子里转悠。
苏培风说:“平定完北方战乱,陛下?也该抽出手来解决田税变革了。”
是苏培风《田亩论》中提出的税法弊病,这些年,她?时常和伍卓交流,还时常去京畿附近实地考察,不仅发现了律法中田税有问题,还有地主间土地兼并?,大大地阻碍了佃农耕作,这些弊病无一需要朝廷动手改革。
姜瑶说:“还有水利,过?些年关中或有水患,洪水一淹,很多人会饿死。”
姜瑶十四岁那年,关中将会发生水患,等北方战事已了,她?就上奏要求工部在关中修建水利,抵御未来的水患。
帝国的开?拓,平定外?患,只是奠基。打下?的江山易,守江山更难。
听伍卓讲了那么久的治国之道?,姜瑶明白,安定江山最重要的就是安民。
如何令百姓听话?无非是上位者?需要想办法创造令他们能够活下?去的条件。
给他们住的地方,可以耕种的田地,让他们能够种出能够填饱肚子的稻谷,年末还有盈余,去换取可以抵御寒冷的棉衣。
只要他们安定下?来,那么就不会作乱,社会秩序安定,那就不会有土匪流氓,渔樵耕织,四海无事,再施以礼义教化,令万民归心?。
帝国盛世,可遇而不可求。
姜瑶也想要看看,海晏河清时和岁丰的盛世是什么样子。
姜瑶问:“对了,表姐,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宴会?”
“我娘和我吵了一架,”苏培风说,“她?让我今天别见她?,以后也别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