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徽二年, 姜瑶十六岁。
女帝在行宫遇险,昏迷不醒,经过调查, 凶手正是东仪宫储君。
以女弑母,谋逆大罪。
姜瑶被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
铁门上传来一声清响, 姜瑶下意识蜷缩到?角落里,皮肤与土墙的糙面剐蹭,单薄衣衫下的伤口被牵扯,鲜血洇红了她入狱时?所?穿的碧色罗裙。
姜瑶怔然抬头?。
襄阳王姜潮。
他来了……
自从母皇在行宫中遇刺,旧伤反复,这些天更是?昏迷不醒。这皇宫好像就成了李家人?的天下。作为?与李氏家族交好的襄阳王, 姜潮也渐渐得势。
一个小小的亲王,竟然也能?自如出入天牢重地。
看守姜瑶的狱卒已经习惯了姜潮的到?来,他抬手做了一个指令,狱卒便心领神会地走进来,熟练地将角落里的姜瑶拖了出来, 架在刑具上。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受刑时?间。
她十根手指的指甲被逐一拔去, 盐水撒在姜瑶的伤口上,一根接着一根银针扎入她的血肉中。
刚刚开始进入天牢的时?候, 姜瑶被这些刑罚折磨得崩溃大叫。
她从小被父亲爱护,林愫从来不舍得打她连带着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下。
跟随母亲回宫, 她贵为?一国公主,身份尊贵, 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做出这些事情。
而自从她沦为?阶下囚, 她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个动物, 没有?任何属于人?的尊严,可以随时?被摆弄。
长时?间的折磨后,到?了现在,姜瑶已经习惯了姜潮隔三差五对她上刑,她已经对疼痛感到?麻木。
狱卒对她一顿惯常的用刑后,轮到?姜潮亲自上场。
她冷漠地看着姜潮拿起烧铁烙,按在自己胸口的皮肤上。
炙热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如万蚁噬心,姜瑶浑身都?按耐不住颤抖着,她甚至闻到?了焦熟的味道。
她的皮肤向来光洁如玉,自从她年岁见长,尝尝学着南陈女子?的方法保养皮肤。
可是?在天牢的许多天后,她浑身的皮肤全是?各种?伤口,不忍直视。
她目光依然冰冷,似挑衅般看着姜潮。
姜瑶的态度当即将姜潮激怒,他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大喊:“疼吗?你喊我?一声父亲我?就放过你,你喊呀,你喊呀!”
“只?要你喊,我?就饶你性命,喊呀!”
刑讯是?为?了逼供,姜潮刚开始是?想屈打成招,逼迫姜瑶签字画押,承认她刺杀女帝的罪行。
姜瑶可以死,却不能?让自己的死为?人?做嫁妆,她满身的反骨在狱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硬生生挺过刑罚,即便再痛苦,也偏偏咬紧牙关,就是?不招供。
哪怕他们打死自己,没有?她的证词,就永远无法证明她有?罪,哪怕他们最后扶着那个傀儡登上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十三州藩王随时?可以以此为?借口进军京畿。
哪怕最开始,姜瑶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能?够抗过这么多惩罚。
大抵是?没有?想到?姜瑶如此硬气,咬死不愿意招供,姜潮积攒了一肚子?怒气,渐渐的将对她的逼供变成了发泄,将他的求而不得迁怒到?姜瑶身上,拿她取乐。
他手中的铁烙几乎要刺进她的心脏,重伤下姜瑶眼神间渐渐迷蒙,眼前一阵阵发黑,都?快要看不清东西了,耳边充斥着姜潮癫狂的吼叫:“你承认我?这个父亲就这么难吗?就这么难吗?”
姜瑶嗤之以鼻,姜潮也想和她生父作比,他也配?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愿意承认林愫一个父亲。
姜潮让她喊他父亲,比让姜瑶签字画押还要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快要失去意识之际,一盆冷水浇灌下来,姜瑶瞬间清醒了不少。
四肢上刻骨的疼痛传来,她颤抖得更加厉害,她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此时?终究是?按耐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姜潮大概是?累了,或者不想继续浪费时?间,挥手让人?将姜瑶抬下去。
狱中有?安排医师,每次折磨完姜瑶后,姜潮都?会让医师给姜瑶诊治,进行简单包扎止血,防止她真的死了,后续的招供没有?着落。
其实,最开始入天牢的时?候,在第?一次被严刑折磨后,姜瑶是?真的想过要寻死的。
她甚至对着墙角狠狠撞了下去,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撞死,可惜被狱卒救了回来。
她那时?候想着,死了就不用被这样无休止地折磨下去,死了他们想要自己认罪的想法就落空了。
可是?到?了后来,姜瑶一想到?害她的人?还活着,她就没有?办法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