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垂下眼?眸,“殿下已经认罪,于三日前在?狱中自?缢。”
又一道闪电劈过夜空。
“陛下,请您保重身体,现下储君之位空悬,陛下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
姜拂玉猛地?睁开眼?睛,她抬眼?看着床幔,豁然起身道:“白茵呢?”
起居宫听见她呼唤,立刻走上前来,“陛下,白大人不是告假了吗,您寻她有何事?”
姜拂玉揉着眉心,白茵告假了。
方才是梦。
可梦醒了,她为何依然心悸不已?
她为什么会梦见……那样奇怪的事?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她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起居官回?答:“陛下,是子夜。”
姜拂玉揉捻眉心:“行了,下去吧……”
起居官适才退下,姜拂玉尚未入眠,忽然间有人冒着大雨前开,夜叩宫门?。
来人声声切厉,一边拍门?一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不好了!诏狱方才被雷劈中!走水了!”
……
这?几天姜瑶大病小事不断,她已经习惯了御医的到来。
把脉检查过后御医表示:姜瑶没什么事,就是最近这?段日子骤然大悲大喜,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浮肿,切忌哭泣,再?哭恐怕会伤及视力。
一整个晚上,林愫对待她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也不再?提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生怕哪里惹她不高兴,让她再?次流泪。
姜瑶本来表示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林愫每天哭那么多次,一点事也没有,她流的眼?泪不及她爹万分之一,还能瞎了不成?
于是,她故意挤了几滴眼?泪,把林愫急得团团转,然后趁机逼他发誓以后不能像今天一样和姜拂玉硬碰硬、要?适时懂得委曲求全,保全性命后才收住眼?泪。
今天她可是为这?头倔驴似的爹爹操碎了心。
然而,等到夜晚翻看文书的时候,她却发现无论她把灯火点得多亮,纸上的字迹已经成了黑糊糊的一团,就好像近视加散光的人摘下眼?睛,看什么都是人畜不分。
烛火的微光下,她根本就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眼?睛真的出了点问题。
大晚上的,电闪雷鸣,看什么也费神,加上林愫催促她早点休息,她只好暂且放下,等明天光线好了再?看。
她倒头睡去,并不知?晓这?一夜宫中发生了许多事。
姜拂玉冒雨赶到诏狱前,这?里已被熊熊大火包裹,房屋倒塌,墙倾楫摧,明亮的火光照亮黑暗,大雨倾盆,却丝毫压不住火势。
“陛下!”雨声几乎将宫人们的呼喊声淹没,“是火油!根本没有办法扑灭!”
大雨拍打着油纸伞,要?把伞骨都压弯。
姜拂玉语气森严,“里面的人呢?”
“陛下,救不出来了,现在?无论谁进去,都没办法出来。”
里面关押的,就是林愫今天带走审问的人。
杀人灭口,这?是常见的手段,姜拂玉眼?光一沉。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进了凤仪宫。
彼时,姜瑶已经睡着。林愫走进她的书房中,翻开那叠被姜瑶放下的文书。外面宫人忽然来报,他又将文书叠好,重新整齐放在?桌面。
他一一听宫人细说完,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就知?道……”
他们不会给姜拂玉亲自?审问的机会。
姜拂玉当天之内没有立刻提审李九等人,现在?好了,毁尸灭迹,已经是死无对证。
李九今天对他说的那些话,根本没办法开口再?对姜拂玉说一遍。
内务府负责给李九往外传递消息的人尚未审问被大火烧死,线索也就断了。
若非亲耳听到,姜拂玉还会信他吗?还是反过来怀疑他做局坑害别?人,怀疑这?场火也是他放的?
“吱呀——”
大门?打开,林愫抬头看进风雨里,居然在?这?时候,有客深夜到访。
皇宫上方,电闪雷鸣,照亮了她的面孔,轮廓被银光勾勒出来。
林愫看着眼?前的人,久久无言。
这?样大的雨,即便撑伞,也难以抵挡水汽侵蚀,姜拂玉已经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面容冷肃,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烛火落在?她的脸上,滴落的水珠镀金一般明亮。
“说吧,那个人是谁?”
……
一夜大雨过后,次日云开雨霁。
清晨醒来,花圃里的泥土被水浸润,青石板砖湿漉漉的一片,尚未被太阳晾干,呈现出深褐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