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座这边有些挤,她弯腰往前走,视线掠过从卡座沙发上伸出来的几双长腿,脚上踩着的都是很贵的联名款球鞋。
基本每款她都在家门口的鞋架那边见过。
耳麦里传来经理训斥其他员工的声音,她低着头,忽然瞥见一只搭在卡座上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口,虎口中间有一粒黑色的小痣,很明显。
酒吧的灯光打过来,暗蓝色的光线衬得那只手极白,能看见冷白肤色下翕张的玻璃体组织。
楚葭动作顿了下,耳麦忽然坏掉,传来有些尖锐的鸣声,她抬手摘掉耳麦。
与此同时搭在卡座上的那只手慢腾腾的抬起,握着杯口的手指根根指骨清晰凌厉,随着抬起的动作能看见他手腕上覆盖着一只黑色腕表,转动的蓝色表盘下从腕骨尾端蔓延着到小臂位置,是一排梵文纹身。
音浪、酒精、尼古丁的气息蔓延在整个空间。
隔着卡座的距离楚葭还是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冷冽香根草气息。
“聿哥,”
边上有人叫了一声,“今晚通宵?等会儿去包厢那边。”
“不了。”
耳麦摘掉后的听觉变得尤为灵敏,头顶冷淡散漫的声音响起,跟着音浪一起压过来,“回家有事。”
——
回到后厨那边,林悦正靠着厨台边上吃果盘里的水果。
店里晚上忙,但偶尔还是会有人悄悄跑到这边来偷懒吃水果,一般经理并不会说什么,只要不闹到跟前都是整只眼闭只眼。
但林悦看见她还是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赶时间没吃东西,有点低血糖,这盘是师傅摆盘摆坏了的。”
楚葭手里拿着坏掉的耳麦,没有说话,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自然也并不关心她在干什么。
林悦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把果盘放下来,准备出去干活。
“林悦。”
楚葭忽然开口叫她。
“怎么了?”林悦转过头。
楚葭手里端着杯刚刚倒好的杯柠檬水,拿起边上的托盘放上去,“你能帮我把这杯柠檬水送到前面的17号卡座吗?”
林悦愣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啊,没问题。”
“谢谢。”
耳麦坏掉了经理没有继续让她出去送酒,直接让她留在后厨这边帮忙师傅摆果盘。
林悦在外面忙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有点红,很明显的有些兴奋,
“我的天,楚葭,你刚才让我去送柠檬水那边的卡座有个大帅哥诶!好帅啊啊啊!居然还是自然卷的长头发,好像金城武!”
楚葭低头戴着手套在给果盘摆盘,闻言没抬头,只是说,
“没太注意。”
“你没看见吗?”林悦很激动,“我在这边兼职都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帅哥!长得比女生还漂亮!”
“……”
楚葭把果盘摆好,又去弄另一盘,把橱柜里刚才主厨师傅下班之前给她留的一份意面端出来给林悦,
“最后一份了,可以吃。”
“哇,谢谢!我快饿死了!”
林悦坐过来,端起意面吃了几口,又感慨道,
“哎,真的特别帅,刚才我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的,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碰到。”
“……”
——
晚上凌晨一点终于下班。
楚葭到更衣室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经理叫住她,把这周的工资给她结了。
现金结账。
楚葭没有手机,来到京港没多久她的手机就被某位大少爷给丢进游泳池直接报废了。
虽然她的手机里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平常也很少用,但在现代社会没有电子设备还是有些寸步难行的。
前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出门也是因为不方便,但今晚的工资到手,加上之前的钱,差不多能买新手机了。
楚葭从酒吧后面的巷子出去,地面上有些潮湿,应该是晚上忽然下的那一场小雨。
但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湿润润的,难得有些舒适。
最后一班凌晨公交车是在两点,还有二十分钟才到。
楚葭站在公交车站台前,公交站对面就是工作的酒吧街。
这个点街道上还是很热闹,有不少车都停在门口,还有刚刚过来准备享受夜生活的人。
酒吧的客人很多年纪都跟她差不多大,但很多卡座一晚上就花上六七位数,眼睛完全都不带眨一下的,跟她以前高中那会儿所待的小县城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马路边上的绿化带被雨水冲刷的湿润,树叶拂动间卷起一股植物的气息。
她闭了闭眼,拿起包里表带已经磨损的手表又看了下时间。
凌晨一点五十三分,还有七分钟。
对面街道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是跑车的声音,但具体跑车的名字,楚葭现在还是分不清。
她抬头往对面街道看过去。
一辆黑色线条流畅的跑车颇为嚣张的横亘在路中间,挡在酒吧进门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