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蝙蝠侠。”
这个结果并不真正叫他们意外。
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在阿卡姆疯人院发生的时候,空气中依然引起了一阵危险的骚动。
一些隐蔽的敌意、憎恶、幸灾乐祸,一些晦暗的同情、亲昵、“早该如此”。它们同时诞生在阿卡姆疯人院。
这群反派同蝙蝠侠的关系是混乱的,这座城市的光与暗同样并不分明。有时候这群人恨不得硬生生把蝙蝠侠的肉啃下来,另一些时候他们会为了蝙蝠侠的死亡而向这个世界复仇。这二者并不完全矛盾。
现在——现在,现在蝙蝠侠就在这里。他回归了阿卡姆,似乎终于承认他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使这群人既感到慰藉,又感到微妙的不忿。
“是谁?”贝恩第一个问,声音里敌意明显。“是谁最终战胜了他?我不能接受打败蝙蝠侠的那个人不是我。”
其他人彼此看了眼。他们上次去纽约几乎像是一场距离更远一点儿的自由放风,怀抱着“捞一笔哥谭悬赏”的目的,但没有真正认为会在两个联盟的围攻下无伤而胜……偶尔超级反派们思索起来,认为自己那时候仓促越狱是很难理解的,但那更像是一场和蝙蝠侠的双人舞,他们双方彼此怀抱着默契,敌意是真的,但没有认真下死手。
谜语人想到一个可能,他的脸色随之也变臭了。“不,”他皱着一张脸,“不要又是小丑。凭什么这一次又是他出场?我受够了他霸占着舞台正中间!我才是那个会困扰蝙蝠侠一辈子的天才!蝙蝠侠应该被我的谜语围困致死——凭什么这一次又是小丑?”
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在阿卡姆众人之间引起一阵不快的波动。小丑绝对不是一个会受欢迎的角色,无论是对正义的一方,还是屡次合作屡次被反水的反派同盟。
稻草人关注的则是另外一点。他显得有些亢奋,凑近了,问,“蝙蝠侠状态怎么样?”这位制作恐惧毒气的专家说,“他一般不会把自己这么关进禁闭室。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看起来面色苍白吗?瞳孔放大吗?他恐惧吗?或者尖叫了吗?”
毒藤女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蝙蝠侠在睡。”她回答道。
这个答案并不使人满足。毒藤女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他看起来在睡。把自己塞进约束服里,外层绑着铁链,几根看起来像是脉搏探测或者电极管的东西插在他动脉上,手脚都牢牢捆着呢。”毒藤女浮现出一个危险而蠢蠢欲动的微笑,像花,但是有毒。“我没见过他对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警惕到这种程度——看起来,比起我们所有人,骑士最恐惧的反而是他自己。”
稻草人受到了挑衅,发出恼怒的嘶声。
事情似乎来到了一个奇妙的阶段。蝙蝠侠本人自愿藏进了阿卡姆疯人院,用最高规格的约束手段控制住了自己的每一个行动,而这个举措似乎彰显了他对自己的不能够信任……这说明了什么?阿卡姆众人联想起了另一则原本他们并不相信的消息:即,蝙蝠侠杀死了布鲁斯韦恩。
急冻人第一个动了恻隐之心。他站着,手指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面罩,在他把自己置于低温状态之后,他再也无法离开它了。“我想我可以帮助他,”急冻人说,“如果蝙蝠侠真的犯了错,如果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爱人,如果他恨不得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我能理解。我可以冻住他,冰封他,他会在纯净的冰冻中获得宁静与永恒。”
贝恩则冷嗤道,“凭什么?不,我不能相信蝙蝠侠是个懦夫!一个为了自己姘头而一蹶不振的懦夫!”他的语气里十足的彰显了自己的不屑,最后浮现出森冷的杀意:“与其让蝙蝠侠的传奇就这样毁去,我宁可在他最巅峰的时期杀了他。”
阿卡姆疯人院的反派们分成不同的几派,杀意与愤怒混合成一团。似乎没有人乐意相信蝙蝠侠就这样为爱情所击溃,与其相信蝙蝠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他们宁肯倾向于这一切又是小丑搞出来的破事。
“等等,”毒藤女打断他们,拧着眉,痛苦道,“小丑。小丑真的来了。”
小丑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警报装置。与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同的,这一次他似乎并不满足于自己做一个惊骇所有人的恶作剧。他悄无声息,走出自己的牢门。他没有做任何额外的举止,他打开禁闭室,一条条解下铁链,松开约束服,取出口枷,与睁开眼睛的蝙蝠侠对视。片刻后小丑一弯腰,彬彬有礼的,向来路示意:它已经畅通无阻。
这一切的过程中没有人说话,毒藤女却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捏紧。一种不妙的预感使她战栗,小丑女伸手过来,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小丑在另一端开了口。毒藤女通过植物“读着”他的口型,一字一顿的复述道:
“‘开始狂欢吧’,”毒藤女绷着声音说,“‘蝙蝠侠,我们生来就是阴与阳,我们终于互相完满。你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她说完之后,紧紧闭上了嘴,像是这句话灼痛了她的唇舌。
阿卡姆暂时陷入了一阵沉默。这沉默是令人不安的,这群超级反派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没有人乐意接受事实。
“真的假的?一个邪恶的蝙蝠侠?”企鹅人烦躁道,“他还会对我手下留情吗,他还会对我的冰山俱乐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我他妈真的受够了小丑!”企鹅人愤怒地压低了嗓音:“他根本不是我们这种会真正出牌的玩家,他只会把桌面掀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