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点?”布鲁斯问。
“好一点,”托尼回答他,“我宿醉后会来一杯醒酒,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个感觉。”
他们沉默了一会,任由酒精在空气里蒸腾,渲出葡萄与紫罗兰的酒香。托尼不惮于在布鲁斯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丑陋,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各自见证过对方最狼狈不堪的模样,现在这一幕同过去比较起来,甚至还算体面。
灰尘在阳光下飞舞,显得自由,四处溢散。
“你上次酗酒是在什么时候,”托尼突然开口说,“在我的编号里,那是第四个时间带。”
“唔,”布鲁斯沉思,“‘时间带’,你是这么称呼地球重启的?”
托尼说,“对啊,那要不然呢,总不能每次都说‘这是第xx次地球重启’吧?要是被什么动坏心眼的反派偷窃资料了,那不是所有秘密都泄露一空?”
布鲁斯赞同道:“那确实。”他思索了一下,“那是我第三个三十一岁。”
“这操蛋的世界,”托尼忍不住骂道,“我记得那一次搞得很糟,蝙蝠侠被送去戒//毒了是不是?你完全不让我参与,冲我大发雷霆,疯得像阿卡姆的病人,我险些把你一同押去戒//毒所。”
“我们谁又不糟呢?那一次我们所有人的状态都一塌糊涂,我听说正义联盟甚至一度猜测这一次不会再重启了。”布鲁斯敛下眉眼,“而你们在纽约分成两派,打生打死,我在哥谭听到消息,还以为这一次地球终于要毁灭了。”
“但最后毁灭的不是地球。”托尼说。
“对,毁灭的是超人,他迎来了毁灭日——用神奇女侠的话来说,迎接了‘英雄之死’。”布鲁斯低声说,“再然后,我们又一次从头再来。”
托尼捏着酒杯。那双能建造钢铁盔甲的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这操蛋的世界。”托尼再次说。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布鲁斯把自己的酒喝完了。
托尼心神不定地转动着杯子。“前几天超人作为代表,和复仇者联盟开了会。”他说,“来自平行世界的人物来到我们地球,这是有史以来头一次的事。我努力了这么久……失败了这么多次,我还以为我们这个地球就是个猫箱,不被观测的时候我们正常生活,过着在街头揍揍反派的平静日常,一旦被什么——我不知道——上帝?魔鬼?或者薛定谔的手?啊,一旦被人掀开盖子往里看了,我们就好像那种被一根手指弹跟头的玩具小人,我们的人生就被搅合得一塌糊涂,凡事都往最绝望的方向一路下滑。”
布鲁斯思考着,保持了沉默。
“我不知道那会变得怎样,”托尼说,话语含糊在喉咙里:“超人说客人是平行世界你的兄弟,而我们都知道你是独生子。布鲁西,要小心,我不确定小托马斯韦恩会为你带来什么。”
布鲁斯听到这里,终于笑了一下。他感到温暖:“于是,我的遭遇,成为了你焦虑症发作的诱因?”
“其中之一吧,非常渺小的其中之一。”托尼翻了个白眼,拿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毫米级别的“渺小”。然后托尼重新从沙发上拿起他亲手一个个零件组装起来的斯塔克手机,这一次他没有用指纹解锁,而是整个手掌覆盖上去,再把它丢到了布鲁斯身上。
这块手掌大小的钢材有了变化,眨眼间它解体又重构,最终停留在布鲁斯身上的,是一件恰好保护住上半身致命部位的钢铁盔甲。
“纳米分子材料。”托尼骄傲地宣称,但立刻又皱起眉,不安地嘀咕道:“它看起来大小有些不够……布鲁西,你等下来我实验室,我要重新为你测量身体数据。”
布鲁斯看着他,点点头。“我会的,安东,”他轻声说,“在你调整好身体和心理状况之后。”
托尼瞪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才是那个保护者,布鲁西,你这个会利用我心软的小混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吃哪一套?”
但托尼到底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明明他一夜通宵,刚刚又马不停蹄地忙活了半天,每个人都没得着他什么好脸色,但这时他放轻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