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的中心,一眼巨大而美丽的泉水旁,聚集着许许多多的人。
这些人或坐或跪在及膝深的水中。
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穿着白麻孝服。
在一旁纸马纸牛的簇拥的台子上,摆着一口黑皮棺材。
看见赵鲤从屋后冲出来,一个嘬着手指的小孩,晃悠了一下头上的独角辫。
又看见她手里雪亮雪亮的长刀,偷摸含在嘴里的糖啪嗒掉进水里。
心疼得他立刻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哭声。
一群穿着孝服抹眼泪的人,听见他哭那么大声,纷纷回头来看。
然后就见到了提着刀子的赵鲤一行人。
有认出赵鲤等人身上靖宁卫鱼服的,结结巴巴喊道:“是靖宁卫,靖宁卫抄家拿人啦!”
场中一静,随后骚乱顿生。
方才还在办丧事的村民们,一哄而散。
那个还蹲在水里哭的小屁孩,被他娘亲一把捞起,夹在臂弯就跑。
这鸡飞狗跳的场景,赵鲤顿时头疼。
“都别跑!”
她喊了一声,谁知村民们跑得更快。
只有一个穿黑布衫的走上来,扑通跪下:“大人明鉴,小的是清崖县馆驿的采办,来这清泉村采买黄鳝招待沈大人。”
“他们办葬礼,小的就想着混顿饱饭,这群刁民做了什么,跟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到底是沾了些官气,他解释加撇清一气呵成。
赵鲤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正准备解释一下。
郑连和雷严已经领着几个校尉,刷刷拔刀喊话:“靖宁卫办事,立刻抱头蹲下,违令者斩!”
郑连还好,雷严办事糙,冲上去,就将一个要跑的男人按在泉水里:“全都立刻停下!否则杀无赦。”
他手下校尉有样学样,眼光精准的挑着几个乡老模样的老头按。
“都轻点轻点!”赵鲤在旁边喊。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村民们听见喊话,驻足再不敢跑。
场中只有那最开始哭的小孩,还在扯着嗓子嚎。
雷严很快提了一个瘦小的老头过来:“赵千户,这是清泉村的村长。”
赵鲤打量这个村长。
清泉村的村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
似乎受居住环境影响,有很严重的风湿,手脚骨骼变形。
被雷严提在手里,颇为瘦小,看着可怜。
赵鲤软着声音解释,顺便仗着那个小屁孩不懂事直接甩锅道:“老人家,您别怕,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些事情,看村里无人行走,以为出了大事。”
“走来看,没想到那孩子突然就哭起来了。”
“还有不知道哪个浑蛋乱喊话,造成恐慌不是我们本意,请您原谅。”
赵鲤无害的表情发挥了作用。
看她态度极好,这村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道:“您客气了,哪里担得起原谅二字。”
这清泉村的村长又扭头看向村民,变了一副模样,唾沫横飞的骂道:“杨家的,管好你家熊孩子!”
“还有二狗,你滚出来,刚刚是不是你乱喊的?你这个废物玩意。”
村民们全被骂了那一通,不过好歹是解释清楚了这桩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