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萱娘的病,林大夫也没有十分有效的办法。
小草捏着药方走到嗑瓜子的胖妇人面前,看见盆中飘在水上的瓜子壳,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不过她不敢有任何异议,恭敬的双手奉上那张林大夫开出的药方,小声道:“请王婶婶帮忙去抓药。”
富乐楼中,只有少数可以离开河房活动的人。
这个王婶就是其中之一,负责外出采买些小物件跑跑腿。
这就导致了她虽只是仆妇,干的是杂活,却因这项特权,在不得自由的教坊司女乐之中享有格外高的地位。
王婶两片嘴唇蠕动,将一个瓜子挪到门齿间嗑了,然后呸的一声朝着小草吐出。
看见瓜子皮黏在小草的头发上,她才得意的看了看赵鲤,伸出两个手指头拎住药方的一角拿了过来。
“知道了,真是命越贱活得越长。”
她意有所指的骂了一声,再转头看向林大夫时,却变了一副嘴脸:“林大夫,走吧,我送你出去。”
王婶先前的表现,林大夫全部看在眼里,赵鲤看见他两次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制止。
但也不知是顾虑身份,还是知道他前脚管了,后脚这些人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小草。
林大夫终究是叹了口气,避开王婶凑上来那张笑得跟菊花似得脸:“还请婶子带我离开。”
“哎,不是说了不必那么客气叫婶子吗?”王婶娇嗔的一跺脚。
赵鲤心说不叫婶子,还想人叫你姐姐不成?
没想到王婶下一句便道:“叫姐姐。”
赵鲤嘴角抽搐了一下。
林大夫显然招架不住她过度的热情和无耻,双手竖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不敢无礼,百安堂中还有事,请婶子先带我离开。”
王婶子这才一手拎了药方,带着林大夫走出去,一边还热情的问道:“林大夫面生,从前怎么不在百安堂?”
林大夫离开前,先冲着小草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的看向赵鲤,腼腆示意了一下,才回答王婶的话:“前些年在外游历义诊,前些时日才回盛京。”
赵鲤立在门前目送他们远走。
再一回头,小草已经合上了萱娘房间的房门,又坐在了院中的水盆前,一点一点将飘在水中的瓜子皮捡出来。
却任由自己头上黏着瓜子皮。
赵鲤走过去,抬手将她发丝上两个瓜子皮捡掉。
小草立刻反射性的一缩肩膀,像是一只小小的鹌鹑,举起小翅膀护住自己。
赵鲤心中一软,这样反射性防御的姿态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只有一个原因——常年挨打。
她不由得想到了记忆中的原身,心中一软,蹲下身来看着小草:“要帮忙吗?”
赵鲤伸手给她捡掉瓜子皮的动作,将善意传递过去。
小草怯怯的,从几乎将眼睛遮挡住的刘海后抬眼,看了一下赵鲤,然后又迅速的垂下头。
“谢谢姐姐,不用了。”她用细如蚊的声音道了声谢,又继续垂下头去搓揉被子。
就在这时,小草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
她顿时像是受惊一般,抬头看看赵鲤,然后又缩起肩膀。
“那你饿不饿?”赵鲤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已近中午,她笑着问,“中午一般怎么吃饭?”
“一般,我都去大厨房领饭。”
赵鲤的长相十分无害,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小草快速的回答了一声:“姐姐饿了吗?我马上洗好衣服去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