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倒在暗巷污水中,立时眼前发黑直冒亮片。
但她哪敢耽误,左臂血涌如泉也顾不得,昏头转向从恶臭的污水中爬起来,朝着街道跑去。
刚刚奔至巷口,一柄样式独特的长刀从旁递出。
刀势极快,在赵鲤的肋间一拍,她整个人歪倒下去。
“嘿,这可有意思了!”
中年汉子高壮,个矮的赵鲤被他擒拿在手中就像提一只鸡仔。
赵鲤没有挣扎,她认出了男人身上穿的玄色鱼纹曳撒袍——大景靖宁卫。
这个世界的靖宁卫,职能结合了赵鲤所认知的锦衣卫和东西厂。
地道的朝廷鹰犬,小儿止啼恶名昭著。
失血过多两眼发黑的她被提溜到了一辆马车前,车旁有一个卖馄饨的担子。
老板煮馄饨的手都发抖。
马车周围或蹲或站围了几个人,在往嘴里吸溜热馄饨。
其中一个络腮胡汉子喝着馄饨汤,瞟了一眼抓着赵鲤这个靖宁卫,好奇道:“卢爷,您不是去撒尿吗?这是捡到个什么?”
提溜着赵鲤的中年汉子嘿了一声:“从坊墙翻出来的,身上衣料看着还行,可能是哪家逃妾!”
“看着年纪不大,血葫芦似的,也不知是哪家畜生造的孽!”
这被人称卢爷的靖宁卫,视线扫过赵鲤胳膊上伤口,啧了一声。
从腰上蹀躞带取了一瓶伤药,看着像是想给赵鲤。
赵鲤失血过多,但脑袋清明。
敏锐察觉到这些靖宁卫,并不似民间谣传可怕。
又想到便宜爹赵淮自诩清流,天天在家指天指地誓与靖宁卫鹰犬奸佞不两立,或是得意炫耀他又给靖宁卫添了什么堵。
现在她落在靖宁卫手中,左右赵家回去也是个死,这种对立关系说不定就是她脱身的机会!
于是赵鲤按着上臂的止血点,坐在地上开了口。
“我不是逃妾,我叫赵鲤,我爹是户部侍郎赵淮。”
赵鲤声音有些虚弱,安静停在道旁那辆马车,车帘突然掀开了一条缝。
“赵侍郎……你就是那个错换了十六载的赵家小姐?”
本打算给赵鲤靖宁卫处理伤势的那个卢爷,眨眼间回想起前不久京中的错换奇闻。
“没错。”赵鲤坦然点头,以手压住上臂止血点。
“大晚上,你怎如此模样?要干什么去?”
赵鲤垂头沉默一下,似挣扎了一阵才开口:“家中无人喜欢我,我想离开他们又不许。”
她撩起披散的乱发,露出面颊上的血痕:“我娘亲打的。”
又示意刀伤道:“哥哥的侍卫砍的。”
这伙靖宁卫看着赵鲤胳膊,登时稀奇议论纷纷。
“没想到赵大人成日在朝堂上蹿下跳,以兰草自比高洁,却不修内闱,纵容妻子长子虐待女儿。”
将赵鲤提来的卢爷张嘴便讥讽,想来赵淮赵大人在靖宁卫是挂上号的招人讨厌。
至于虐待之事,无论是真是假,话既从赵淮亲女儿口中说出,那么真假就由不得赵淮辩驳半句了!
明日赵淮必被参!
想到这诸靖宁卫顿时乐呵,对赵鲤也热情起来。
卢爷蹲身来帮赵鲤临时包扎伤口,旁人也七嘴八舌招呼。
“放心,赵姑娘,稍后带你去看大夫,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饿不饿啊?吃不吃馄饨?”
赵鲤垂眸,微松了口气
远处,一瘸一拐的赵开阳,在侍卫搀扶下走来。
被拦住之后,遥遥拱手说了些什么。
拦下他的靖宁卫走过来,对马车禀报道:“指挥使,赵家大公子求见。”
但听得一声音色低醇的笑。
身型高大修长的男人,掀了帘子走出来,一身劲装,脸庞极俊美。
抿着薄唇,神态瞧着阴鸷不善。
“去告诉赵家公子,赵家小姐是我们靖宁卫的人了!他,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