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被子里静悄悄的鼓包,正轻手轻脚打算出门吃早餐。
沙哑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
“...甚尔先生。”
“哦呀?已经醒了吗?”
“甚尔先生觉得,现在的咒术界怎么样呢?”
“咒术界?”伏黑甚尔回忆了一下自己遇到的咒术师,大多数来自禅院家,剩下的几乎都是他需要斩杀的目标。
“挺垃圾的吧。”毕竟他也是从这团垃圾里走出来的人渣。
“我明白了,那就彻底铲除吧。”
“什么?要铲除什么?”
“没什么...甚尔先生,如果把咒术师全都收编起来,按能力分配任务和酬劳,你觉得怎么样?”
“那不是挺好的吗?至少不会饿死。”
伏黑甚尔回忆起自己刚刚从禅院家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常识,不会赚钱,浑浑噩噩,差点饿死在垃圾堆里,要不是遇到...
伏黑甚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诧异问道:“你不会想让那个小兔崽子自己去赚钱吧?”
“...自然是会有相应的抚育和养老措施,而且惠名下的存款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恐怕这辈子都花不完..咳咳!”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我去给你倒蜂蜜水。”
咳到颤抖的被子包渐渐平复下来。
北野宫守的眼睛在黑暗中透出幽蓝的冷意。
虽然甚尔先生自己不在意,但是,他受伤了,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3】
“可恶!到底是谁!?”
羂索占据了一副新的身体奔逃在深山老林中,头顶的缝合线有些乱七八糟,还在往外渗透着黏腻的组织液。
他被人盯上了,这在过去千年中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只要从容不迫地换上一副新的身体,苟上几十年,一切的追踪和猜忌都会烟消云散。
但是这一次的追踪好像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他没有看到追踪的人影,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咒力与术式。
莫名其妙的攻击总是精确到来,每一击都朝着他的头盖骨打。
羂索一连几天换了十几副身体,幸好东京,尤其是靠近米花町的地方野生的尸体特别多,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拖着个粉色脑仁逃避追击。
“嗡嗡嗡...”页片搅动气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羂索立刻屏息凝神,隐藏好自己的身形,等飞行器过去。
自从无意中看到街面上的监控摄像头会随着他的脚步转动后,他就再也不敢踏进城市一步,只是万万没想到,哪怕是离开了城市,也有无数小型飞行器如影随行。
他怀疑这些飞行器中可能安装了热成像仪,只能拖着已经死去的冰冷躯体暂时躲避。
“又撑不住了吗?”
羂索感受到关节处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僵硬,知道这具资质普通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决定找一个好地方好好躲一阵子。
[乌丸先生,请派人到这个地点来接我]
通讯用的咒具符纸在羂索手中化为灰烬,他捏碎了最后一个具有传送效果的咒具。
“噗通——”
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缓缓倒下,头顶的头骨敞开,头颅里空空如也。
“簌簌...”灌木中走出一个人型的咒灵,手掌中的眼球转动,把面前的画面都一清二楚地传送了回去。
天空之上的卫星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监视和接收着来自地面的信息。
所有暴露在天幕之下的踪影一览无遗。
【4】
太平洋的某个秘密岛屿。
岛屿表面是自然茂密的植被,庞大的基地位于地下,几乎掏空了整座小岛的内部。
秘密基地的房间内。
奢华的房间铺满了厚重柔软的地毯,壁炉燃起足够的热度,淡淡的松香掩盖了什么味道。
乌丸莲耶的拇指磨蹭木扶手的精美纹路,整个人几乎隐没在黑暗中,那张平凡又阴郁的脸被一层又一层的褶子与老年斑所覆盖,任何表情在那张尸鬼一般的脸上看起来都有些僵硬。
他的医疗队和忠心耿耿的下属们都被呵斥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一位,深受他信任的医生。
“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可以为我带来永生了吗?”
“当然了,乌丸先生,我不是已经向您展示过许多成品了吗?”
头顶缝合线的医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但他脸上笑容同样有些僵硬,如果壁炉的火焰更加炙热明亮,他脸上浮现出的淡淡尸斑也将无所遁形。
“现在是时候了,来吧,乌丸先生,请靠过来,我来为您再展示一遍吧。”
“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闭上眼睛,也许会有一些疼痛,不过也请您稍微忍耐一下,这是为了得到更加长久的生命而付出的一点,必要的代价。”
“咔——”
皮肤被撕裂,骨骼被撬开,花白的头发散落一地。
“呃...赫...”
壁炉的光影下,一个人影托起了一个半圆形的头骨。
一个鲜活的脑组织蹦蹦跳跳进入了乌丸莲耶的头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