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婆婆没想着跟他们一块儿待在客栈,她就在这里躲会儿雨,等雨一停,她就去衙门闹去。
没办法,不去衙门她找不回来她的孙女。这里的县太爷跟那些主张河神娶亲的人是一伙的,他肯定知道孙女儿在哪。
宋声看陆清还想接着跟店小二理论,拉了拉他的袖子,制止了他,而是走上前一步说道:“你们客栈一向都是如此吗?”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感觉这个说话的人周深的气质和风度跟别人不大一样,像是个读书人。
面对读书人,他的底气就不是那么足了。不过依旧是凉凉的口气道:“我们客栈就是这样,不住就往边上稍稍,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宋声让了让,让后面的人先去订房。
站在他后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小短胡子,身上穿的衣服一般,因为在外头淋了点雨,斜挎着的包袱和头发都被淋湿了。
他皱着眉,不情愿地掏了二两银子出来,本来他是不想订上房的。可是次一点的房间全都没有了,只能被迫花二两银子订了一间上房。
马上天就要黑了,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就算拿着伞,往城里走最起码还要走上半个时辰才能走到第二家客栈。
想想还是算了,就在这儿住吧。刚好他这次出门也挣了一点钱,住得起。
宋声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天逐渐黑了,他们今天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他没有说出自己是刚上任的通判,这时候他还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干脆定了两间上房,让岳爹陆寻和陆清以及两个孩子住在里间的床上,他睡在外间的榻上。
另外一间屋子则是给春生和郑昀住,还能让陆婆婆在这里歇一歇脚,在外间的榻上凑合一晚。
订了房之后,宋声和刚才后面订房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块上楼梯到楼上的房里去。
他借机问道:“大哥,看你好像是本地人,对这个客栈熟悉吗?还是说整个平安县的客栈都是如此?”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外乡来的吧?城里的客栈都一个样,你看这家要的贵,但遇上下雨天,城里头的估计也便宜不到哪去。离这里最近的另外一家客栈,走路过去都得小半个时辰呢。我之前还遇见过这家客栈把上房吵到了五两银子一晚的!”
宋声皱了皱眉,“没人管吗?要价这么高,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吧。”
“那你可说错了。小兄弟,你知道不,他们家客栈专宰穷人。尤其是咱们这平安县每年遇到恶劣的天气很多,往往就像今天这样,刚进城门就下大暴雨,不得已滞留在这里,只能住在这儿了。”
宋声刚到二楼旁边的栏杆上,就听到下面的店小二在门口赶人了。
“你们几个叫花子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滚滚滚,瞧你们身上脏兮兮的,别脏了我家的门面!再不滚我就要叫人把你们赶走了。”
因为雨下的太大,门口避雨的人越来越多。但更多的还是在城门口徘徊着的大小乞丐。
这些乞丐的数量很多,的确浑身脏兮兮的,尤其是外面还下着雨,城里头的路压根没有铺什么石板,一下雨全都是泥泞,一踩一个坑。这些乞丐身上溅的都是泥点子和泥水,就更脏兮兮了。
陆婆婆不愿意跟宋声他们上楼,说是自己身上衣服脏,怕弄脏他们的房间,就在楼下大堂里找了个角落待着。
店小二以为她是跟宋声一起的,也就没赶她。
到了二楼上房,陆清对着门号找到房间,推开门一看,整个屋子逼仄狭小,窗户也很小,很昏暗,桌上有一盏油的,眼看就快烧完了。
陆清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把灯点上,寻着光走到床边,一摸床上的被褥,有些潮湿,甚至还有些味儿。
陆清不禁怀疑他们被骗了,这叫上房?
可眼下这是唯一的选择,偏偏遇上大暴雨,下一夜都有可能,只能在这里落脚。
人家都说店大欺客,可他们这店瞧着也不大,怎的也如此欺客。
没法子,他只能把床铺重新铺了一遍,从他们原先的马车里拿出一床被子,然后把床上原有的被子换下来。又重新打扫了一遍屋子,这才像个住的样。
隔壁间本来是给春生和郑昀开的房间,但因为后面的马车上装了许多东西,不好搬到楼上房间里来,尤其是里面还装了一些棉花和银骨炭,搬出来被人瞧见了不好。
加上春生也心疼他的马儿,便自告奋勇去马车上睡一晚,方便看着马儿和他们的行李。到了这种地方,治安可不比京城,若是不看紧点,怕是容易被偷。
春生不睡在房间了,宋声便挪了过去,他和郑昀凑合着挤一挤,这边房间就留给陆清和阿爹还有两个孩子住。
陆清在旁边收拾着床铺,宋声一边帮忙一边想着明天等雨停了要找个时间去一趟县衙,拜访一下平安县的这位县令。
不光是河神娶亲的事,整个县里客栈住宿漫天要价,完全没有人管。还有门口那么多乞丐,他这一路走来,也见过不少的乞丐了,可还没今天在这家客栈门口见到的数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