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那夜红烛燃了一夜,文循便在风雪中坐了一夜,也不掀开她的盖头。
后来秋静姝就又“被迫”嫁给了大皇子。
湛云葳想到命书中,文循就算成了邪祟,也惦念着救回秋静姝,就替秋亦浓感到难受。
“你为何不告诉文循,你也是被秋家推出来的?”
秋亦浓道:“我也想说,可秋家哪里会让我说。出嫁前,他们就用我的母亲和外婆逼我发下魂誓,若我告诉文循真相,我的亲人都会惨死。”
就算没有这个魂誓,文循那般喜欢秋静姝,怎么会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因为秋静姝的话恨着自己。
秋亦浓说:“你不用为我难过,至少有一件事,秋静姝说的没错,我从前心悦文循。”
文循没了灵丹,仍是她心中最好最良善的剑仙。秋静姝不要他,她却愿意扶着他走过人生中最难的路。
只是到底还是失败了。
可是……湛云葳不免想,后来文循喜欢的,当真还是大皇子妃吗?
她觉得不尽然,按秋亦浓的说法,文循十年前就该离开渡厄城了,可是那一日秋亦浓死了。看文循的样子,他曾一次又一次闯过禁地。
就算身上的影子被削弱,他也想要进来,甚至文循至今仍不知道秋亦浓的魂魄还未消散。
“你是说他爱我?”那玉珠抖了抖,似在发笑。
良久,玉珠说:“可是秋亦浓已经死了啊。”
就死在文循放弃她和命剑,离开渡厄城的那日。他不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他们也永远回不去了。
秋亦浓要杀了文循,并非因为什么爱恨。而是这个怪物,早已不是最初永宁郡中那个剑心一尘不染的男子了。
湛云葳停下步子,禁地边缘到了。
秋亦浓问:“你写在掌中的越之恒是不是就在外面?”
湛云葳点头。
“他对你来说这般重要,想必你对他而言亦是。”秋亦浓说,“若是认出我不是你,要杀了我怎么办?”
湛云葳好笑道:“不会,他现在还在和我演戏。”
想到鬼灯叫人抓她,她就来气。
旁的不说,越大人下定决心的时候,是真的决绝。若非看见命书中的过往,知道越之恒没有选择,自己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她是真的很想教训一回越大人。
玉珠若有所思。
“你好好和他说,你是秋亦浓,他会帮你找到文循的。”
秋亦浓应声,魂魄从玉珠中飞出。湛云葳闭上眼,将神识压缩在灵丹内,将灵体让给秋亦浓。
十年了秋亦浓第一次拥有灵体,还是灵力如此充沛的灵体,好一会儿才适应如何走路。
她正要出去,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泱泱?”
秋亦浓回头:“你在叫我?”
眼前是白衣剑仙,他衣衫几乎被烧没了下摆,容颜憔悴。
而白衣剑仙上前几步看着她,眼中恍如隔世。
秋亦浓注意到他掌中的东西,那是轮回镜的碎片,这么多日来,她们都没感觉到这剑修的存在,想必就是误入了禁地的其他地方。
轮回镜碎片将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他却不肯丢。
裴玉京哑声道:“我不会让那些事发生,今后会好好保护你。”
不会让你没了灵丹,也不会和人有孩子,他这辈子,不论如何都会约束好母亲,与明绣断绝干净。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曾经拥有过的,湛云葳并非薄情寡性,也会回应过他少时的付出,是他的性子不够坚定,才一次又一次地错过。
上古的轮回镜已碎,只能看见破落一生中的少数片段,和已经消逝的情缘。
然而裴玉京却将这碎片捏在掌中,鲜血淋漓也不肯丢弃。
“泱泱,你还愿信我一次吗?”他不会让未来那些事发生。
秋亦浓觉得兴许是她死了太久,和外面的世界已经格格不入。
她迟疑道:“你叫越之恒?”
裴玉京蹙眉看着她,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秋亦浓见他不答,于是道:“不是你呀,那你松开吧,她喜欢的不是你。”
她的话直白又如刀,裴玉京冷冷看着她。
秋亦浓发誓,那一瞬,她在这人温润的气质中,捕捉到一丝杀意。
“你是谁?”裴玉京冷声道,“从我师妹的身体里出来。”
秋亦浓知道这人不认识自己,说了自己是谁也没用,他要杀就是真的杀。
眼见裴玉京祭出神剑,要诛她残魂,她心里一惊,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二话不说就逃出禁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