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坍塌,众人逃离仓促,蓬莱尊……神剑……”
湛云葳十分惊讶,虽然中间一段隐去不少,她却猜到其中写了什么。
她以为神剑是蓬莱世代秘传,没想到竟然是二十六年前蓬莱尊者从禁地中取出带回的。
而另外三样,却更加模糊,只隐约能看出,一个菉字,一个“纹”。
还有最后一样,前辈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仿佛讳莫至深。那样宝物,应当才是取走之后,禁地坍塌的源头。
菉是何物湛云葳不清楚。但“纹”?
湛云葳忍不住看一眼越之恒:“越大人,你身上的悯生莲纹,到底是什么。”
越之恒本来在看那些破碎的法器,里面有两样东西还完整,闻言他抬头,发现湛云葳手捧书简,好奇地问他莲纹一事。
他说:“秘术。”
“不能说吗?”
越之恒沉默片刻:“嗯。”
湛云葳虽然十分好奇,但她知道人人皆有秘密,见越之恒不肯多言,她也没有勉强。
地宫之中,灯烛渺渺,散发着微弱的光。灯下男子眉眼冷峻,淡淡打量手中法器。
湛云葳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
越之恒一见她神情,便知道她有难以启齿的事,他捏着手中玉石,道:“想说就说。”
那她就说了。
湛云葳道:“越大人,我知道说这样的话,你兴许十分不屑。可我仍想问问……”
她抬眸望着他:“灵帝并非好人,这些年百姓的苦楚你亦能看见。东方既白之死,前任彻天府无一人有好下场,他们便是兔死狗烹的前车之鉴。越家效命王朝,危如独舟渡海。我知道你并非旁人口中那样坏,倘若,我是说倘若。”
“仙门能种出清落姐所需药引,你有可能脱离王朝来仙门吗?”
越之恒靠着一旁的冷冰冰的石壁,低眸看她,没有说话。
他的神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湛云葳忍不住问:“为什么?”
越之恒笑了笑:“因为我爱权势,湛小姐,人没了权势,什么都不是。且不说我六年前为了成为彻天府掌司,做了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去仙门做什么,受人冷眼,还是被审判这些年做下的恶事,甚至连我幼时过的日子都不如。”
“那你就来长玡山。”她一双明眸很亮,微微弯了弯,“长玡山不问出身,我爹爹必定能理解,我亦会好好护你和越家。”
越之恒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眼里冰冷淡漠的东西似有融化,也不再计较她这话有多荒谬,唇浅浅弯了弯。
湛云葳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仿佛隐有含义,就像邀请他去长玡山入赘一样。
但话已经说出口,她虽然赧然,却并没有收回。
虽然让堂堂彻天府掌司去如今连山门都没有的长玡山,是委屈了他,可长玡山累积这么多年,亦有不少宝物,能为他造最好的器阁。
前世,湛云葳不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越之恒说这样的话。
她屏息,等着越之恒回答。
越之恒说:“你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看看湛小姐的诚意。”
湛云葳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将右手递了上去。越之恒握住她的手,一同裹住他掌中那块石头。
良久,那石头没亮,灰扑扑的,看不出什么。
空气中安安静静,越之恒一动不动,久到湛云葳手开始觉得累。越之恒方垂眸,松开她的手。
湛云葳不明所以,越之恒却也没解释什么,只有器魂飘出来,盯着那石头看了好半晌。
它由越之恒的炼器天赋而生,生来便算半个炼器大能,湛云葳不认得的上古之物,它却是认得的。
那是宿世姻缘石。
据说亮起之人,无不相爱,还能一起到白头。
然而当越之恒握着湛云葳的手放上去,那石头始终黯淡。
器魂急得围着湛云葳转圈,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
它忍不住去看越之恒的神色,生怕主人失望,却发现越之恒比它想像平静得多。
湛云葳问:“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越之恒反手扔了那宿世姻缘石,淡声道:“没什么。”
他并不信这玩意,若是他一开始信命,早就烂在了渡厄城不见天日的地宫之中。
越之恒抬眸望着眼前的湛云葳,他不知道是因为湛云葳少了半魂的缘故,还是原本……这就暗示着他最后的下场。
器魂不懂,他却一时也分不清,湛云葳不够爱他,还是他最后惨死注定无法同她在一起,哪个比较残忍。
湛云葳说:“那你愿意去长玡山吗?”
胸口隐隐作痛,是开悯生莲纹的后遗症,他十六岁时发过的誓言仿佛就在耳边,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