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我妻回来。
湛云葳原本还在担心这事发生以后,如何和越之恒相处,谁知从这一日到七月初,越之恒都没回来。
倒也不是杳无音信,他让彻天府卫带了话,说近来有要事去办,她若有急事给府臣说。
连沉晔都带走了,想必确然是要事。
期间医修来过一趟,还是那个白胡子老头。他算是越之恒比较信任的人,几次把越之恒从生死关头救回来,身上有些真本事。
医修留下了涂抹的药和避子的丹药。
一回生二回熟,总归什么尴尬的事都被这医修撞见过,湛云葳的脸已经丢得差不多。
医修叮嘱说:“少夫人,避子的丹药,不必日日服用,一月服用一枚即可,这是我师尊的秘方,对身体并无损伤。”
“……”湛云葳绷着脸点头,什么叫日日服用?本来一月也顶多那一回。
等到下次发作,已是七月末,说不定意缠绵早就解了。
等医修离开,湛云葳数了数瓷瓶里的小药丸,发现有十二枚,灵域这丹药不好找,老头恐怕把压箱底的药都拿出来了。
她吃了一枚,味道像不那么甜的糖丸。
湛云葳抽空去探望了一回哑女,哑女身上的异变已经消失,看到湛云葳时还是有些不自然。
哑女一直深居简出,就是怕自己“发病”吓到别人。
她眼中带着涩意,比划道——只有我是这样,阿恒不是的,他是个正常的灵修,你别误会他。
湛云葳和她相处久了,已经能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湛云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的。
湛云葳也终于可以问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清落姐,你方便和我说说,你们的身世和过往吗?”
没有人比哑女更了解越之恒。
她一直在思考越之恒前世背叛王朝的动机,若说他幡然醒悟想当个好人,可他分明豢养了那么多可怕的阴兵,又打破了灵域的结界,几乎埋颠覆了整个灵域。
此举残忍,令后世唾骂他数年。
还有人说,他勾结了邪祟。
湛云葳前世便有所怀疑,如今更是不信,越之恒自己便是邪祟之乱的受害者,怎么可能去勾结邪祟。
哑女仓皇看了湛云葳一眼,颇为犹豫,越之恒交待过,有的事不让她对外人说。
可弟妹不是外人。
她性子单纯,又常年孤孤单单,其实藏不住话,只是很少有人耐心看一个哑巴比划什么。
湛云葳一问,她就把有记忆以来的事都说了。
湛云葳思忖,发现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宣夫人确然是那一批被抓走的御灵师之一。
令她意外的是越之恒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
也就是从这一年,越老爷子双腿瘫痪,召来宗族长老,将越之恒的名字写上族谱。
越家的态度实在古怪,最初越家是想要圈禁他们姐弟俩到死的,到底是什么让越老爷子改变了主意,将禁地里的少年放出来培养?
湛云葳又问到越之恒身上的悯生莲纹,这次哑女摇头,表示不知道那是什么。
从哑女这里离开后,湛云葳做了一个前世不曾做的决定,她要去一趟器阁,拜访越老爷子。
说起来,这位长辈连长玡山主也得叫一声世伯。
不过走到器阁之前,湛云葳就被人拦住了,她没法用灵力,拦住她的人并非彻天府卫,而是器阁的守卫。
“器阁乃重地,少夫人请回。”
湛云葳抬眸望着那高阁,知道这恐怕是越老爷子自己的意思。
前辈虽然瘫痪,年轻时候却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她踏进器阁的范围之时,想必老爷子就知道了。
就这样不明不白离开,湛云葳多少有些不甘心。
她站着没动,朗声道:“越老先生,就算不得见,可否指点一二?”
良久,就在她以为器阁里不会有人回答的时候,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女娃,老朽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老朽早已不是越家的主事人,你被迫嫁给恒儿,心也不在越家,既然早晚要离开,何必管旁人家的闲事?”
遥远的器阁之上,越老爷子也在一直打量她,没想到长玡山的小女娃已经长大,还出落得这么美丽。
但她现在还在府里,越之恒既没伤她,也没兑现承诺放她走,已经乱了老爷子的计划。
虽然老爷子知道,越之恒得给灵帝办事,但以那小子如今的手段,真想放湛云葳走,不是完全没办法。
他和这个孙子不亲,看不透那副皮囊之下,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机会,还是到底生出了几分私心。
就算有了私心,这事也怪不得湛云葳。
越家对越之恒的教养,本来也没打算将他培养成一个正直无私的人。
旁的世家公子寻师,要求品行清正端方。越老爷子当年给越之恒找的先生,却刻意找了许多深沉,做过奸恶之事的能者。
老爷子注视着湛云葳,心里怜惜地叹口气,出口却是冷冰冰的话语。
“有机会就回你仙山去,别再被那小子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