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雪佯作吃味:“姨母,我这么大一个人,您就看不见呢。”
经这一闹,气氛极快活络,温凝另腾出手去牵大侄女:“一个两个皆不省心,瞧茉儿多娴静。”
虞茉心虚地扯了扯唇角。
待裴燕亭哄好闹脾气的胞妹,朝温启拱手见礼,再看向虞茉,晒得微微黝黑却不失俊秀的面上挂了浅笑:“听闻你不记得过去的事,倒省得我赔罪了。”
她疑惑眨眼,求助般地看向裴婉。
后者提着裙裾跑过来,附在虞茉耳边道:“你十岁生辰那会儿,从......那谁手中得了块名贵的墨,结果我和兄长起了争执,我捡起石子砸他,他便随手抄了块墨来恐吓我。为此,你一连难过了好几日呢。”
“那谁”想必指的是生父虞长庆。
虞茉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禁逗趣说:“巧了,我现在又想起来了,表兄可记得赔我才是。”
裴燕亭抬步往温启身后藏了藏,同情道:“我对着一个妹妹已然头疼,你成日还需得对着两个,啧。”
温启失笑:“落雪在我面前安分得很,茉儿也好相与,我看啊,问题出在你自个儿身上。”
兄妹间互相贬损,实乃亲近之举。见状,温凝眼中氤氲出欢欣的泪,默默以丝帕掩唇,不搅扰孩子们的好兴致。
寒暄过后,虞茉将做工最精良的一盒桌游送给裴婉,而后随舅母温凝见了几家主母。
知晓她便是近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人物,众人言辞间多有打探,虞茉面色不变,逐一妥善回应。
温凝觉出侄女的性情与过去千差万别,神态亦是,不由得在心中感念逝者保佑,总算让悲剧划上句点。
而忙活了这片刻,该是时候回去。
虞茉辞别姨母,远远见赵浔同舅舅在马车前说话。
温落雪忍笑,抬肘推了推:“快将你家殿下拉走,瞧我父亲额角都冒汗了。”
“嗯......”
赵浔始终留意着她的方向,抬眸望去,眉宇间升腾起浅淡笑意,周身气势也不再冷峻。
亲眼见证了太子殿下变脸的温序:“......”
看来不必担心外甥女会重走她母亲的老路咯。
而为了解救舅舅,虞茉红着一双耳,在周遭看似隐晦实则明显的打量中瓮声道:“太子殿下,可否去旁边说几句话。”
“好。”
走出几步远,确认旁人听不清对谈,她方问:“今日要比什么?”
“晌午进山打猎。”赵浔垂眸,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漫不经心道,“明日比骑射,后日会有搏斗,世家子弟无需上场。”
又忆起一事,愉悦地知会她:“母后将你的帐子安排在我附近。”
既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虞茉便不怕被说闲话,仰头冲他笑了笑,和煦日光揉碎在水润黑眸里,明艳动人。
赵浔咬紧牙关,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以免自己抚摸上她随风飞舞的发丝,遗憾道:“我该走了。”
他与不日前回京的四皇兄需陪同圣上骑行,能抽空和虞茉说上几句,已然满足。
她体贴地点点头:“狩猎那会儿还能再见,路上小心。”
“嗯。”赵浔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如松,着繁重华服仍显清瘦,实则其下的肌理蕴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力量,每处俱是出挑。
虞茉依依不舍地望着,直至鹂儿来唤,方乘车往围场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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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长队抵达围场时,已有内侍备好午膳。
自家府里带来的小厮和丫鬟先行去布置帐子,臣子携亲眷落座。至于稍后需要入山打猎的各家子弟,则开始更换轻便劲装。
虞茉小口小口嚼着果肉,忽闻人声骤停,遂抬眸望去,见赵浔骑着追风悠悠入场,身后跟了成群少年。
他头戴玄色抹额,由金线勾勒出简易云纹。领口半翻,成为通体藏黑间的一抹白,端的是意气风发。
而腰间佩戴着鱼状玉佩和虞茉所赠香囊,乍看格格不入,也使得愈来愈多的目光投向端坐在席间的她。
“......”
场中,马夫仔细检查贵人们的马匹,少年郎也开始清点箭箙。
与此同时,宫婢捧着新采的鲜花逐个送与小娘子。
温落雪接过,发愁道:“一枝赠兄长,一枝赠裴家表兄,还多出一枝,该赠谁呢。”
虞茉讪讪收回胶黏在赵浔身上的眼,觑向正同周怀知谈天的霍源,提议道:“你看他如何?”
“谁?”温落雪顺着妹妹的视线望去,好巧不巧,霍源竟也直直望了过来,“......”
下一瞬,霍源骑马靠近,隔着阑干仰头道:“温落雪,我知你不会将花赠与我,但是也别送给旁人,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