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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在长公主的园子外停下。
占地两百亩,光是从庄严典雅的朱红雕花木门来瞧,便能得知出手之阔绰。
幸而,虞茉的芯子来自现代,每逢春、秋,学校会组织各类活动,古今中外的宫殿她多游历过,不至于露怯。
温落雪压低嗓音夸赞妹妹:“比我镇定多了,你若是在京中长大,还有那些人什么事儿。”
“有姐姐陪着才不怕,让我独自来,也该六神无主了。”
因宴会正式开始以前,男女不同席,温启语重心长地交代两句,随内侍往蓼汀院去了。
另有宫婢过来为女眷引路,然而,方穿过抄手游廊,听人脆声唤道:“温姐姐,等等我呀。”
虞茉跟着回眸,见一身着鹅黄纱衣的俏丽女郎,容貌有几分熟悉,笑容甜蜜。
温落雪倒是和气应了声:“阿滢。”
被称作阿滢的女子似也知晓虞茉的存在,脸蛋红扑扑的,等喘匀了气儿方见礼:“虞姐姐,我是霍滢。”
“啊,霍公子的妹妹。”她了然。
“是我是我。”霍滢坦然地挤入姐妹之间,一手搀一位,只觉眼睛忙不过来,又垂眸看向温府绣娘精心缝制的衣裙,沮丧道,“和两位天仙般的姐姐站在一处,倒显得我像是毛毛躁躁的丫鬟。”
温落雪勾唇:“你还知道自己毛毛躁躁。”
虞茉一听,看来姐姐和霍源远没有表面上疏远,否则怎地与霍家人如此相熟,甚至到了能自在调笑的地步。
而霍滢的确为兄长操碎了心,见缝插针地笼络道:“再过不久便是我的生辰,温姐姐、虞姐姐,你们会来吧。”
侯府嫡女的生辰自然要在霍府操办,温落雪眼前浮现略带痞笑的脸,瘪了瘪嘴:“不一定得闲。”
“虞姐姐,你呢?”霍滢转头,可怜兮兮地问。
“......”虞茉哪里忍心拒绝,温和道,“我会过去。”
霍滢欢呼一声,暗道兄长于追求小娘子一事上毫无天分,但总算提供了可靠的消息。
譬如虞姐姐耳根子软。
譬如温家上下现今将她捧在手心,若能说服虞姐姐,届时,落雪姐姐会主动跟来。
待跨过月洞门,女子嬉闹声隐约飘出。
温落雪巡视一圈,找见抱臂立在青竹前同人寒暄的裴婉,唤道:“婉婉。”
裴婉正听文家小姐哭诉负心郎君的行径,脸色快要发青,表姐的嗓音无异于仙律,勾得她迅速回眸。
目光却是先落在虞茉身上。
毕竟,貌美而面生,在何处皆是打眼的。
果不其然,畅谈中的贵女们亦纷纷投来视线。其中有性情爽朗者,快步走了过来,轻拍温落雪,笑问:“哪里来的妹妹。”
“这是我姑母的独女,从前住在萤州,今岁被祖父接了回来。”温落雪介绍道,“她姓虞,单名一个‘茉’字,虽未改姓,可已是我们温家的人。”
裴婉也迎上前,半是羞怯半是好奇,轻轻道:“你还认得我吗?”
虞茉屈指点了点额角,如实说:“几月前,我病过一场,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闻言,贵女们俱是唏嘘,有人追问:“好端端的怎会病呢?”
在京中,若有谁得了急症,是能请太医来府里诊治的。加之皇后娘娘大力扶持女医官,女儿家的难言之隐也能得到医治。
观虞茉气色红润,举止得体,显然不是紧衣缩食的贫苦出身,又背靠温府,怎么患上了失忆的重症。
温落雪简略说了萤州虞府发生的事,不必添油加醋,也不必交代细节,但足以令众人知晓虞长庆一家三口的真面目。
尤其,柳姨娘与虞蓉近来活跃得很,已有几位隐隐联想到了她们。
“都过去了。”虞茉安抚地拍拍裴婉的手,朝四周的小娘子们告饶,“再说下去,我表姐怕是要把妆给哭花。”
“对对对。”霍滢应声,“一会儿还要向长公主献艺,可不能哭。”
心肠软的小娘子跟着收泪,向温落雪借了虞茉,围绕着她,或是问“来京城多久了”、或是问“可还住得惯”。亦有人打听妆容和衣料,气氛极为融洽。
等虞蓉随宋家千金入园,便远远瞧见一窈窕身影,因是背对着她,无从窥见面容,但身形玲珑,长发如幡。
她心脏猛地一跳,险些踩脱宋小姐的绣鞋。
宋茗玥拧眉,低斥道:“呸,你长了两只眼睛是当摆设的么。”
虞蓉忙不迭认错,拢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生生掐出几道深痕,嘴上陪笑道:“您别生气,贵女们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