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雪好奇地搓弄着一抹红意,虞茉微微怔愣,极迟缓地忆起昨夜的荒唐。
定是赵浔抱着自己坐于铜镜前时弄出来的痕迹,薄唇几乎将她的后颈、耳廓、肩背吻遍,低低喘息声也仿佛犹在耳侧。
她脸色骤然涨红,握住温落雪的指节,生硬地转移话题:“表姐身上好香。”
“你喜欢?”温家衣料所用熏香乃是出自姑母手中,温落雪笑道,“若是知道你回来,姑母定会高兴,可惜她正陪着乐菱表妹在京外拜访柏太公。”
虞茉心虚地应和:“等姨母回京,我随姐姐一齐登门拜访。”
说话的功夫,马车行至江边。
原以为众人会先行入画舫,不料掀开车帘,赫然见五位少年在树荫下等候。皆身着华贵衣袍,面容俊秀,很是赏心悦目。
温落雪拍拍胸脯,嗔怪道:“这排场也忒大,让我想起在学宫时的季考,太子殿下代老师监考,周公子和兄长批卷。”
闻言,虞茉下意识顺着话头问:“那霍公子和江公子呢?”
“他们啊,捣乱呗。”
“......”
察觉到幽幽视线,虞茉抬眸,与赵浔撞了个正着。
她可不懂得察言观色,辨不出对方是喜是怒。但想到某人留下的罪证害自己频频陷入尴尬境地,遂愤然瞪他一眼。
赵浔见状,面上漾开浅淡笑意,启唇唤住欲抬步走向两位妹妹的温少卿:“还未告诉我们,你替怀知改了哪几字?”
温启忙不迭顿住,一五一十地回禀。
江辰瞅准时机,脚下抹油,“噌”地溜至虞茉身侧:“明日,我护送你和母亲去上香罢。”
“什么?”虞茉诧异地挑眉,“江夫人不是说,你要出城迎接大将军。”
这下轮到江辰困惑了,他不大确定地道:“我怎么记得是十七日。”
说罢,瞥向远处袖袍鼓风的清雅背影,唇角抽了抽,明白过来是谁人在从中作梗。
而温落雪是画舫常客,今日沾太子殿下的光,能进不对外客开放的顶舱,催促道:“聊完了吗?聊完了赶紧走。”
虞茉略带歉意地朝江辰颔首,随表姐踏上甲板。
“舅舅为何还不寻时机将我与太子的关系告知表兄?”她压低嗓音,略带好奇地问,“不是要由表兄出面劝服江公子么?”
“呃......”
温落雪险些滑到,尴尬地努努嘴,心道以父亲容易六神无主的性子,怕是得拖个几日。遂答说,“今夜我敲打敲打兄长,让他主动去问父亲。”
“也好,免得平白耽误了江公子。”
面对江辰亮晶晶的眼神,虞茉着实不知该如何回应。
当然,也不敢回应。否则赵浔醋起来,承受苦果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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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舱宽阔,素白丝绦随风飞舞,配合着缥缈雨丝,颇有几分诗文中稠雾浓云般的韵致。
霍源对棋盘很感兴趣,拉着江辰和周怀知落座。赵浔与温启仍旧在探讨用词,无意参与,于是由温落雪补缺。
虞茉凭栏远眺,见岸边绿树成荫,来往人群络绎不绝,有卖货郎、算命摊,有腼腆的少年少女、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
此情此景,仿佛是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如何也看不腻。
“过来。”身后冷不丁响起赵浔的声音。
她回眸瞧去,发觉某人正与表兄坐在长桌两侧,遂歪了歪头:“我?”
赵浔颔首,一本正经道:“雨势要大了,仔细淋湿。”
虞茉摊开掌心,感受微雨砸落,认命地踱步过去。谨慎起见,她在距离二人皆远的位置坐下。
谁知赵浔半跪起身,亲自斟茶,在温启不掩惊恐的眼神中,温和道:“手艺生疏,温少卿若不嫌弃,尝尝看?”
“是......”温启险些要行大礼叩谢。
而这时,赵浔已再斟一杯,刻意吹凉些许方递给虞茉。
后者并未深想,轻轻嗅过,一饮而尽。入口甘甜清爽,遂自然不过地伸手,示意赵浔续杯。
直至连饮三杯,她撞上表兄欲言又止的破碎神情,后知后觉地明白赵浔此举何意。
他分明在透过彼此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熟稔,将露头的、未露头的情敌统统扼杀在襁褓之中。
好有心机的狗男人!
察觉到虞茉怨怼的视线,赵浔不以为耻,勾唇笑道:“长公主过两日有意操办残荷宴,不知温少卿与令表妹可得闲?”
往年常在月末设宴,是以温启下意识叹说:“今岁为何提前了许多。”
赵浔把玩着茶盏,目光投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虞茉,意味深长道:“大抵是兴致好。”
既开了话头,气氛渐渐活络。
和温启闲扯几句文章后,他状似不经意地道:“敢问姑娘芳名?”
“......”既知赵浔是储君,平民百姓如何敢欺瞒,于是她噎了噎,没好气地答,“虞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