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常露骨地表明心迹,但从来坦率,虽臊得慌,仍直白道,“你可以打量旁的郎君,不过别太久,也别太认真。”
一番话说得大度,可语气分明不情不愿。
虞茉唇角止不住上扬,揽住他的手臂:“乐雁倾心于他,我这才好奇一下。平日里,便是求我,也不会多看阿浔以外的郎君。”
“嗯。”
赵浔被哄得神色温柔,虽不齿探听,却还是照做,而后说给虞茉,“阿凌质问段公子为何不下拜帖,堂堂正正地相邀。段公子答,他曾多次递交请帖,只是久等不来回应,是以今日贸然打扰。”
远远瞧去,身量娇小的女子自舱内走出,为段文珺披上一件外袍,而视线若有若无地望了过来。
正是段文音。
面对女子,赵凌不再咄咄逼人,叉在腰间的双手垂下。乐雁因被勒令留在舟艇,仰头干着急。
“修罗场呀。”虞茉饶有兴致地挑高了眉,催促道,“快听听看,音娘子在说什么。”
“……”
他很想告诉虞茉,学武千日,并非为了此时。
可目光落向她笑盈盈的眼眸,又不禁莞尔,终是任劳任怨地转过头去。
当赵浔听见段文音发出邀约,欲请几人登船同赏江心莲花,还道有三位琴师并六位舞姬可以献艺助兴。
他知虞茉喜爱热闹,但段家人显然目的不纯,也容易道破他的真实身份。
于是略去这段,垂眸问:“段家自太祖起扎根苍州,这一辈却开始谋划将势力迁入京城,你怎么看。”
虞茉迟缓地眨了眨眼:“关我什么事。”
“……”他揉揉眉心,开门见山道,“是七皇子在暗中接触段家。”
七皇子。
她瞳孔微震,警惕地压低嗓音:“派人刺杀你的那个七皇子?”
赵浔点头:“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怜悯亦或其他,被段家兄妹利用。”
“哦。”虞茉鼓了鼓腮帮,琢磨起略渐复杂的人物关系。
见她愈想愈投入,赵浔眼底漾开淡淡笑意,温声道:“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虞茉不以为然:“他可是皇子,万一给你暗中使绊子,殃及到我,那我多倒霉。”
“……”
所以,压根不是关心他的处境。
却听她又道:“回京后,你还是多和太子联络感情,远离反派,打倒反派。”
“反派。”赵浔极慢地品了品,意味深长地笑道,“有意思。”
虞茉罕见地带了正色,柔声劝说:“你别左耳进右耳出,我随你入京,可不是要去感受腥风血雨。”
实则,因着温母与原身,她也需入京一趟。
但不能让赵浔知道,不然某些人因此轻敌,再伤痕累累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故意夸大其词:“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转头便改嫁。”
原以为赵浔听后免不了要醋,却见他垂下眼,直直望向她,神色如雨过天晴般和煦。
“如此说来,你愿意嫁给我?”
“咳,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过,虞茉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从今往后,我绝不和段家兄妹搭话,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
他扬唇,自喉间溢出愉悦笑声,一本正经地回应:“多谢。”
倒也不必忧心段家与七皇子为伍,会令乐雁难做。
毕竟,安岳王虽与赵浔亲近,却也是一众皇子的嫡亲皇叔,且苍州远离京中权势。
段文珺与之交好甚至结成姻亲,至多能牵制住安岳王不偏帮太子,却也要挟不了其他。否则,堂堂皇叔、圣上胞弟,岂非成了笑话。
可若段文珺有心入京为官,便是在权势与乐雁之中作出了抉择。
大丈夫何患无妻,同样的,郡主之尊何患无夫?
这些,不必赵浔掰碎了细说,虞茉也能想到。且她的芯子来自后世,压根儿不将情窦初开时的朦胧感情当作大事。
合则聚不合则散,总不至于寻死觅活。
她懒得再远观哑剧,勾住赵浔的手,仰头道:“走吧,去买小马。”
待二人离开舟艇登上摇橹船,听闻赵凌扬声呼唤,看神情,很是气急败坏。
虞茉心虚地摸了摸鼻头,讪讪道:“糟糕,又重色轻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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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郊。
三十余位锦衣卫换上寻常劲装,并二十又一七皇子宫中的侍从,护着正中纯金华盖的马车驶出城门。
舆内,七皇子赵恪展开信件,耐着性子逐字逐句读完,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随侍的貌美宫婢及时接过,用烛火焚烧干净,恭敬道:“殿下可要给孟姑娘捎个口信?”
“嗯。”赵恪嗓音淡淡,如古井般毫无波澜,“你告诉兮儿,九弟非但无事,还折损了母妃大半的势力。但我的承诺仍旧奏效,等九弟回京,会想法子为她牵线。”
宫婢领命离去。
另一人衣襟微微敞开,身量丰腴,媚眼含春,趁势倚了过去,打抱不平道:“殿下,您既属意孟姑娘,何不直接收用了,做什么还替旁人织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