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雁甚至在想,若自己身为男子,亦会对她心生爱慕。既如此,皇兄何不坦诚以待,牢牢抓住缘分。
闻言,赵浔沉思片刻,淡淡道:“是该临崖勒马。”
而行在前头的虞茉,正听赵凌说——宫宴上常有贵女为了偶遇赵浔使出浑身解数。
她抿了抿唇,笑意渐渐淡下。
赵凌哪里懂得看人脸色,兀自滔滔不绝。她懒声应着,悄然回首,撞入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对望的霎那,赵浔周身寒意消融,焰火在他瞳心绽开簇簇暖光,似玉质神像步入尘世,顷刻间鲜活。
虞茉唇角止不住地上翘,提起裙裾,急急往他奔去。
人潮拥挤,唯她逆流而行,似一抹璀璨星辉,径直撞入了赵浔心底。
他恢复成虞茉熟悉的温润模样,伸臂将人扶稳,语含笑意:“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乐雁朝虞茉揶揄地挤挤眼,拉着兄长离开。
她自在些许,环住赵浔的臂,低声说:“只是忽而发觉,我想你了。”
“嗯?”赵浔倾身,显然未曾听清。
虞茉羞于重提,涨红了脸扯开话头:“世子方才告诉我,在宫中常有贵女给你送信、送荷包,怕是倾心于你的公主也不在少数吧。”
赵浔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戳穿道:“后面半句,可是你自己加进去的?”
她心虚地别过脸,语气却理直气壮:“还不是某人常拿我与尊贵的公主娘娘相比,想也知道,你没少同她们来往。”
的确常有来往,可那是因为,公主们乃是他血浓于水的姊妹。
赵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知该如何辩驳,好半晌,憋出一句:“拢共只比较过一二回。”
果不其然,虞茉瞪圆了眼:“这是重点吗!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赵浔:“……”
她兀自气了片刻,又好奇追问:“那么多世家千金、窈窕淑女,你当真谁也没瞧上?还是说,瞒着不愿告诉我。”
“当真没有。”赵浔轻掐她的脸,语含无奈,“男女不同席,至多打个照面而已,莫要多想。”
虞茉勉为其难地接受,余光瞥见侧前方的小摊上摆着各色香囊,起了兴致,忙令他在一旁等着,神秘道:“我去去就回。”
仔细回想,赵浔为她置办了不少衣裳和首饰,价值难以估量。
她有心入乡随俗,赠赵浔一款香囊,虽不抵亲手缝制来得珍贵,但可是她亲手挑选、亲手付账、亲手所赠,想来相差无几。
若赵浔随身佩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可算作是她在宣示主权。
虞茉心情大好,躬身逐个挑选,伸指点了点:“鱼戏莲的样式,品蓝、桃红各来一个。”
“好嘞,姑娘。”
摊贩另赠她一条长穗子,朗声解释,“今儿个是祝神节,我夫人特地取‘长长久久’之意编了九条穗子,嘱咐我赠予有情人,祝您二位百年好合。”
“多谢。”虞茉受宠若惊,接过来一瞧,由衷赞叹道,“尊夫人真是生了双巧手。”
她将香囊与穗子编在一处,垂首系于腰间,方转身去寻赵浔。
不料,见一身着柔娟曳地长裙的女子正同他搭话。
距离不近不远,隐约听见女子询问他名姓。赵浔无意作答,神情淡淡,眉眼间俱是疏离。
饶是如此,虞茉心底仍就止不住地泛起酸意。她迁怒地捏了捏手中香囊,气愤某人格外招惹桃花。
但见他眸色发冷,流露出明显不耐,甚至,朝隐于暗处的侍从微一颔首。虞茉忙往前两步,趁佩着冰冷长刀的侍从厉声驱赶之前,解围道:“夫君。”
娇娇俏俏的一声,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霎时激起千层波浪。
赵浔短暂错愕,随即,耳根猛烈地烧了起来。
幸而有夜色作遮掩,他紧了紧后槽牙,终于正眼看向拦路的女子:“告辞。”
说罢,冷若冰霜的面庞多了丝浅淡笑意。他自然地伸手,牵住虞茉,凑近了唤道:“夫人。”
“……”
虞茉没好气地提醒,“我方才并非是在唤你。”
赵浔不信,意味深长地勾唇:“那为何会允我牵着你?”
她面不改色:“小孩子不懂事,牵着玩玩儿。”
二人相携走远,始终不曾回眸。
女子绞紧了手中丝帕,嗓音因气闷而微微发颤,吩咐道:“去查查,他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