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她凑近嗅了嗅,闻见果物清香,好奇地问:“可是梅子酒?”
“不全是。”赵凌虽不知酿酒秘方,但也能品尝出差异,推断道,“应当混合了三种以上的果物,具体是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虞茉心想,再复杂也不过是果酒,应当醉不了人,遂浅浅抿一口,的确馨香扑鼻。
赵凌见她露出满意神情,咧嘴笑了笑,相邀道:“明日是祝神节,街市上会举行庆典,好不热闹。小雨姑娘,可要一同去逛逛?”
“好呀。”虞茉又抿了抿,渐而食欲大增,“再来一杯。”
祝神节,乃一年之中唯一不设宵禁的日子。
长街上猜谜、登高赏焰火、城郊燃放天灯,可谓是花样繁多。
她听得入迷,瓷杯屡次见底。
赵凌不察,兀自说得口干舌燥,又问:“苍州有座高山,风景宜人,如今正是花开时节,还能猎到野兔和山豕。姑娘若不嫌累,也可一同登高赏花去。”
这回,等了好半晌也不见虞茉应声。
她双颊透出更胜桃花的薄粉,看似凝望着赵凌,实则瞳孔涣散。
“小雨姑娘。”赵凌疑惑,“你这是……醉了?”
虞茉抿着唇不言语,眼尾洇红,一颦一笑间妩媚丛生。
赵凌看得呆住,只觉胸腔剧烈跳动,似是被勾去了魂魄。他手中茶杯脱落,在椅边碎裂成几瓣。
“叮——”
众人皆停下对谈,将目光移来。
赵浔率先瞥见了温酒壶,眉心微折,伸指掰正虞茉的脸。她面色已然酡红,流露出分明的醉态。
“阿凌。”他不悦道,“为何要灌她。”
“冤枉啊浔哥,小雨姑娘才喝了三杯,这酒原是不醉人的。”
赵浔深深吸气,知道自己确有迁怒之嫌,耐着性子吩咐婢女:“煮一碗醒酒汤送来。”
说罢掐了掐虞茉的脸,压抑翻涌的怒气:“还能走吗?”
虞茉蹙着眉头去躲,茫茫然:“你是谁?”
“……”
王妃拨开粗枝大叶的儿子,唤来几位身姿强健的嬷嬷,提议道:“还是先扶莫姑娘回房歇息罢。”
赵浔虽不放心,却碍于男女之防,点了点头。
待人走远,赵凌歉疚道:“都怪我太粗心,竟未察觉小雨姑娘的异样。”
“非你之过。”赵浔从震怒中抽离,心绪平复,中肯地指出,“她一向不懂得节制,劝也劝不住。”
语中是明晃晃的亲昵。
赵子敬大笑两声,终于能坦然地问:“啧啧啧,阿浔,你这是演哪一出?既让我们帮着隐瞒身份,还对人小娘子事事关心。”
赵浔耳尖微红:“皇叔。”
“好,不问了还不行么。”赵子敬和妻子相视一笑,“你瞧瞧他,还会知羞呢,小木头也要开窍咯。”
“……”
他神色复杂地望一眼虞茉消失的方向,在心中答,演这一出,自是怕某人抛下他跑了。
虞茉向往安逸,他虽能护她周全,可以二人如今的情意,怕是不能取信于她。
若在此时贸然袒露身份,欺骗在先,朝堂纷争在后,她一怒之下,坚持要和真正的江辰完婚……
赵浔不敢赌。
至少,在察觉到虞茉更浓烈的情意以前,不敢轻举妄动。思来想去,唯有回京后再从长计议。
索性已经送信入京,将江辰支开,不会给她二人撞见的机会。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徐徐图之。
赵浔面色稍霁,肩上却陡然一重,听堂弟问道:“可我听小雨姑娘说,她想留在苍州。”
“她不想。”
赵凌:“……”
“回来。”赵子敬看不下去,笑骂儿子,“也不知随了谁,这般没眼力见。”
乐雁耸耸肩:“那定然是随了父王。”
赵浔归心似箭,约了翌日去书房议事,匆匆别过众人,由庆言领着去往虞茉落脚的小院。
“可喂过醒酒汤?”
庆言答:“刚服下不久,还未起效。”
快步进了厢房,婢女们默声行礼,安静退至外间。
虞茉已拆了发髻,身着寝衣,端坐在床头。小脸红扑扑的,许是心绪亢奋,双眼睁圆,亮晶晶地望着他。
赵浔屈指在她眉心点了点,温声质问:“怎么,这会儿又认得我了?”
岂料她果决地摇头:“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