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克制着移开目光,鸦羽微垂,清越道:“最迟明日,林家一行人会抵达丛岚,后日,我们正式启程去开阳。”
虞茉方要点头,宽厚掌心先一步钳制住她的下颌,就好似,正深情捧着她的脸。
“?”她茫然睁眼。
赵浔耳根一烫,触电般地撤回手,语含无奈道:“当心些。”
若是再胡乱动作,不知要扯落多少青丝。
这下,虞茉彻底醒了神。红着面颊,捻起新买的首饰,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好看吗?”
于她而言,金玉质地并不重要,总归自己瞧不出名堂。但见点翠胡蝶栩栩如生,风起时,仿似振翅若飞,足够虏获现代“土包子”的芳心。
然,赵浔身为东宫之主,吃穿用度俱是珍品中的珍品。
他扫一眼成色平平的银钗,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等去了皇叔封地,需得先给她置办些像样的首饰才好。
说着话的功夫,发髻绾成。
虞茉自镜中瞥见他腰间一抹碧蓝,才发觉赵浔今日身着劲装,通体黑色,袖口及下摆嵌着低调金线,而自己所赠钱袋鲜亮得惹眼。
她莫名红了脸,没话找话道:“玉佩呢?”
闻言,赵浔解开钱袋:“不便暴露你的身份,是以收了起来。”
虞茉却盯着近在咫尺的束袖出神。
只见其上绣了金丝流云纹,紧紧贴合小臂,勾勒出蕴含力量的利落线条。指骨分明,肤白如玉,令人瞧了,深觉他合该挥剑如虹。
是不同于以往的凛凛飒气。
赵浔狐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虞茉欲盖弥彰地捂住脸,瓮声道,“你先去外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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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言、庆姜在外等候多时,见赵浔出了房门,福身禀报:“主子,三部的人已全部召齐。”
随着动作,庆姜腰间的钱袋划出一道弧度,惹得赵浔侧目。
待瞧清是何物,他瞳孔骤缩——
原来虞茉拢共买了三只,并非自己以为的一对。
赵浔冷冷道:“玄色与你不大相称。”
“是么。”庆姜不疑有他,摘下钱袋塞入怀中,没心没肺地笑着,“那属下还是用您先前赏的天灰色罢。”
饶是如此,赵浔依旧面沉如水。
无形的低气压一直捱到虞茉出门方散去,她与赵浔并肩下楼,见大堂静悄悄的。住客竟悉数被清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众孔武有力的生面孔。
虞茉下意识去扯赵浔衣袖,偏巧他今日佩了束袖,竟误打误撞攥住他的尾指。
赵浔脚步微顿,侧目:“别怕,他们皆是我的部下。”
似要印证他的话,众人恭敬福身,无声朝胡梯上的二人见礼。
她松一口气,却依恋指腹传来的温热,腆着脸继续攥着。
阶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青顶马车,赵浔扶她入内,隐秘相勾的尾指就此分离。他犹豫几息,舍弃骑行,躬身跟了进去。
车轮缓缓滚动,发出规律音节。
赵浔惦念着钱袋一事,挑眉看她:“为何要送庆姜?”
“为何不能送?”虞茉放下纱帘,“哼”一声,但仍旧解释起来,“原是想独独买给我自个儿,可择不出优劣,干脆一并要了。付账后又觉得玄色过于暗沉,我不喜欢,便送了庆姜。”
听她道出“不喜欢”,赵浔情绪缓和。
虞茉转了转眼珠,向他邀功:“我这算不算是替你笼络人心?”
语气中满是洋洋得意,配合着灵动神情,令赵浔再难作严肃状,他勾了勾唇:“多谢。”
“……”
虞茉噎了一噎,“你也太好骗了。”
赵浔只凝望着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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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两刻钟,马车在城郊一处山谷停下。
树木参天,枝叶葳蕤,不见丝毫暑意,反倒像是强行框住了春日。
赵浔伸手去搀,可虞茉这会子被自然风光所吸引,无心佯装柔弱,兀自提着裙裾稳稳落地。
“……”
他蜷缩起五指,转身牵来一匹性情温顺的骏马,亦步亦趋地跟着虞茉。
待她在花丛中穿梭几个来回,笑意盈盈,赵浔方出言打断:“骑马转一圈如何?”
虞茉撷了不知名的野花簪在鬓间,一把环住他的束袖,借力站稳,微微喘息道:“可我不会骑马。”
“无妨。”赵浔抬手为她端正发簪,眼底漾开一抹宠溺之色,“我教你。”
他将人扶上马背:“先由我牵马带你慢行一圈。”
虞茉点头如捣蒜。
因离正午尚远,原就不大热,加之山谷绿意盎然,鸟雀绕枝,凉风裹挟着清新芳草香拂面而来,惬意十分。
二人绕着谷底湖泊悠悠行着,煦阳在水面投下金色光芒,闪闪发亮,宛如仙境。
虞茉忍不住望向身侧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容颜俊秀,丝毫不输于周遭景致。可惜此间没有相机,她遗憾道:“阿浔,你可善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