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金刚正在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棍在地上逮马蛇溜子,贝贝张着嘴巴大喘气,懒洋洋地趴在烧烤炉的附近等待投喂。
周燕本来正在撸下一串没加辣椒的牛肉粒准备扔到贝贝嘴边,余光一看到程思敏和时应走过来,立刻攥着掌心,把牛肉藏在身后,朝着他俩干笑:“等急了吧!除了饼子我还烤了点羊排,韭菜,马上就好,一会就给你们端进去。”
“不着急周姐,我们先去看看兔子,你慢慢烤。”程思敏抢过时应右手拎着的冰桶和杯子,也往自己身后藏。
二人走过了火光照亮的区域,绕到酒庄侧面。在杂草枯萎的小路上,时应又在黑暗中摸索着程思敏的手腕,把冰桶沉甸甸的重量重新担在自己的掌心。
“藏什么?又不是未成年,禁止饮酒。”
程思敏一步一个脚印跟着时应的步伐走,酒庄主体建筑旁边有一片人造池塘,因为没钱定期注水,眼下已经变成了泥泞的沼泽地,里面长着一人高的茂密芦苇,有风时会沙沙作响。
程思敏的声音就混在这些细细密密的白噪音中,又轻又脆。
“不是,主要是咱俩避开人跑出来单独喝,看起来有点那个。”
“不懂,哪个?”
时应回过头,在朦朦的背光下,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自己的影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程思敏,像某种黑白色的剪纸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挺艺术的。
程思敏抬起头,视线也不怎么清明,发现时应仗着自己高大,挡住前路不肯再走,所以嗔怪地伸出手推了他一把道:“往前走啊。”
西装料薄,衬衫亦是,掌心瞬间击打在腰际,触感并不柔软,竟然能感受到排列整齐的肌肉群,有种硬邦邦的快回弹。
神经元进行连锁反应,程思敏脑子里一下就冒出时应朋友圈那些发骚的半裸照了。
对天发誓,她没有视奸别人朋友圈的习惯,只是来酒庄的路上有点无聊,所以随手点开了跟她聊天最多的时应的头像。
发现他的朋友圈不再是一条三天可见的黑线,多了新东西,于是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对准他的胸部无限搓手指放大,直到像素成渣。
时应那身奶油色的薄肌确实漂亮,而且乳首还是樱色,值得点赞。不过他钓鱼的方式实在不够大气,那些照片都是用胳膊和衣服半遮不挡的,腹肌部分倒是完整清晰,胸肌的话只能勉强看到晕缘。
看日期,照片基本都是在时应在英国读研的时候拍的,还有他在冰岛出海观鲸,在坦桑尼亚大草原 safari 的照片。
那些日子里,程思敏在做什么?不是加班,就是在去加班的路上。
她就职的公司楼下也有一间规模颇大的健身会所。
工作日出外勤时,她背着电脑拎着文件,穿着不舒适的职业套装,丝袜和粗跟皮鞋,每次路过健身会所,总是能看到宽大的落地窗内,普拉提馆里有穿着彩色瑜伽服的女士正在闲适地,跟着私教做运动。
程思敏从没幻想过自己拎着爱马仕,戴着宝格丽,隔三差五到 lululemon 采购新品,上私教课保持形体。
工作之后,尤其是钱来之不易,那些奢侈的东西从来不在她的愿望清单上。
她是在蓟城四年,因为住址距离野生动物园三个小时,往返游玩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所以一次都没去过的人。
但是,偶尔,在非常累的时候。在套装绷得肩膀酸痛,皮鞋把脚腕磨出红痕,当她站在地铁里随着车厢震荡,在老板回她信息的间隙,稍微闭上眼睛休息时,她会嫉妒,嫉妒工作日内,健身房里那些人总是可以不用上班。
他们就跟时应一样。
幸而现在的程思敏休养生息了许久,疲乏的肉体得到休憩,精神上就没那么大怨气。
眼下,她因为“摸”到时应巡航能力极强的肌肉而呆若木鸡。
时应何尝不是,被程思敏碰到的地方像是中了化骨绵掌,痒意顺着腰际往胸口攀升,他整个人都僵了。
屏息缓了几秒,等到腹肌重新恢复知觉,时应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回头往前走。
冰桶摇晃,跟周围枯黄的芦苇一样在风中摇摇摆摆,时应前面带路,声音随风而行,针对之前未完的话题,自问自答:“知道了。”
“你说的是偷感吧。我们这样很背德是不是。”
偷你祖先,谁跟你搞背德?上网学了个词就开始乱用。
程思敏心中暗骂,眼仁发烫,真想一把将他推进芦苇荡,让他掉进泥坑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揭竿起义违背道德,可是看在不远处就是兔子笼的面子上,她选择管住自己想要作乱的手。
她笑眯眯地,极具耐心,推了推鼻梁上的蓝光眼镜,像哄小朋友似的调动抑扬顿挫的音调:“时应,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呀,什么游戏,喝酒游戏吗?”时应果然上道,主动让到一侧,狭长的凤眼在月光下狡黠明亮,狐狸似的望着程思敏。
程思敏背着手,走到兔笼跟前,蹲下去地时候捡起地上还剩下几根胡萝卜条的塑料袋仰头道:“一二三,木头人,谁先说话谁是狗!”
二十分钟左右,给兔子加完餐,两人在一片祥和的安宁中重新走回篝火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