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爻压低声音说:“真的没有嫌弃你,我只是有点着急。”
“一点点心急。”
他悄悄靠近莫北湖,和他挨得更近一点,“你生气了吗?”
“没有。”莫北湖配合地也靠近了他一点,小声说,“但我也想变得更聪明一点。”
谢爻反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莫北湖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但是,聪明一点,总是好的吧?”
“这倒不一定。”谢爻难得认真地看着他,“这世上已经有很多聪明人了,我并不觉得他们比你更好。”
而且我一个都不喜欢。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但没有说出口。
谢爻觉得,这也许就是对他以往过于嚣张的惩罚。
他从小就没想象过自己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样的,所以,现在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调,才能从容地把这种话说出口。
莫北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从他的神情里,隐约感受到了某种特殊的情绪。
但他还没琢磨出点什么,就听见前方的邓导“嗯——”一声伸了个懒腰,带着没从梦境回过神来的迷蒙表情坐了起来。
两人同时瞬间分开。
但动作完了,才同时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莫北湖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是从何而来,而谢爻,他在理直气壮地想,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邓导没察觉到他们的异常,他呆了片刻,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身处这种黑暗的地方,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看见屏幕上一闪而过路徵的脸,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坏了!”
“我睡过去了?”
看他醒了,其他人也不再克制说话的音量,路徵笑着说:“什么坏了?好了!得亏你终于睡觉了,不然我都怀疑你要成仙了。”
“哎呀!”邓导一拍脑门,歉意看向其他人,“不好意思,我找你们来看,结果一不小心自己睡过去了,这真是……”
“没事。”路徵笃笃指指手机,“你回头自己翻翻群里,我让他们有什么想吐槽的都发里面了,你自己看着挑选有用的吧。”
看到有记录留存,邓导总算松了口气,也就不那么着急,重新靠回了椅子里。
他嘀咕一声:“不过,我刚刚那一觉,睡得真舒服啊。”
虽然时间不长,但居然让他一直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了下来,也让他隐隐约约的头痛消失无踪,整个人舒服得像被重新舒展开抚平的皱巴巴纸张。
“可不是。”路徵看着他的脸色,短短一觉,他脸上已经有了些生气,“刚刚看你睡得,我都以为你上路了,一脸幸福。”
“去去去!”邓导瞪他一眼,“胡说八道!”
“我知道,这不是担心你吗?”路徵笑着说,“你也不年轻了,别熬了,没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吗?”
“老邓,我可是下定决心晚点退休再拍好几年的了,你也该做好晚点退休的心理准备了啊。”
他拍拍老搭档的肩膀,“咱们这才刚刚进军电视圈呢,你悠着点。”
邓导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嘴角不由自主翘了翘,笑着说:“就你话多。”
“刚刚他们提了什么意见没有?”
“小胖说了个地方,觉得衔接有点不流畅,但我觉得补太多合理性说明,又会打断叙事节奏。”路徵说起专业,也收敛了玩笑神色,“我觉得你回头再多看两遍,看看怎么取舍。”
邓导满意地点点头,觉得他们还算是认真看了,没白办这场观影会,“还有呢?”
“还有小湖发现了两个穿帮镜头。”路徵“嘿嘿”笑起来,“不是太明显,但修掉了更好,你别说,这孩子眼睛真好使。”
“他都标记了时间点,发群里了,你回头找谢爻的发言应该能找到。”
“好。”邓导应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小湖找到的穿帮镜头,怎么找谢爻的记录?”
“……他帮小湖发的。”路徵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呃……”
他指了指莫北湖,“小湖一直在吃,手上不太方便。”
听见演员一直在吃,邓导的导演职业病犯了,瞬间看了过去,有些操心地说:“齐智行会管吧?”
路徵为难地抓了抓脑袋。
他本人是更希望莫北湖能够好好吃饭好好锻炼,将来继承他的打戏衣钵的,但他现在在别的剧组,还演的是苏小玉的徒弟,演戏角肯定是要瘦点……
“也还行。”路徵最后还是维护了莫北湖一句,“也没吃什么大鱼大肉,吃的都是鸭爪鸭翅,而且吃的也不快,我看他一直在吃,就是因为吃得慢。”
“要不算了?让孩子吃点吧。”
他感觉邓导看他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慈父多败儿”五个大字。
路徵心虚地把脑袋别到一边,假装没有看见。
就算败儿也算不到他路徵头上,他顶多算路叔叔,真惯着小湖还得看谢爻。
毫不犹豫地把锅推给谢爻之后,路徵多看了谢爻两眼——总觉得他俩好像靠得更近了。
路徵看向两人,忽然想起谢爻小时候那副嚣张的嘴脸,搞坏事的心蠢蠢欲动。
他挪到莫北湖边上,故意问他:“小湖你们的戏是不是也要到后半段了?我记得后面要去外地拍是吧?”
“嗯。”莫北湖点点头,“要是一个港口小镇,齐导他们已经看好地方了,制片都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