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和药,温然被带去195院见医疗小组里几个紧急赶回国的教授。
一夜过去,他的眼睛又好了些,类似高度近视,可以模糊分辨物体轮廓和颜色,不再是完全抓瞎的状态。
“发情前后一星期左右,腺体和信息素处于波动状态,不利于手术,而发情期对病人来说更是绝对的危险期,必须避开。根据提供的信息,距离上一次发情期大约是十五天,所以手术还是尽快做掉比较好,恢复一段时间后再经历发情,危险性会小很多。”
发情期即危险期,这是昨天医生没有向顾昀迟提到的结论。
原来七年,无数次发情,温然都在无知中与死神一次次擦肩。
教授们还在继续商议诊断结果与治疗意见,顾昀迟看向温然,而温然只是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目光放空地看着地面,似乎在茫然地发呆。
会诊结束,温然安静起身,跟着顾昀迟离开。
走出办公室,顾昀迟还在考虑该以怎样的开头来安慰,温然忽然拉拉他的袖子,低声说:“你知道吗,刚刚在办公室里,我看到地上有两只很大的青蛙。”
顾昀迟:“?”
“我特别震惊,但是又看不太清,就一直看一直看,等到他们站起来走了,我才发现那两只青蛙是其中一个教授穿的拖鞋。”
顾昀迟:“……”
他还以为温然低着头黯然神伤,结果居然是在研究大青蛙。
“要做手术了,怎么还有心情看青蛙。”顾昀迟说,“不害怕么。”
“有一点,但是我考虑过了,有那么多厉害的教授和专家,无论怎样都已经是最好的条件,比我那时候做腺体植入手术要安全可靠很多,想想就不太害怕了。”
而且还有顾昀迟在,更没有恐惧的理由。
再者说,病房里出现大青蛙,难道不值得震撼和关注吗?
走出医院主楼,坐上车,温然问:“你不上班吗,联盟陆军的考勤制度这么宽松?”
“疗休假还没结束。”
才想起顾昀迟前不久刚受伤,s级的恢复速度太惊人,温然几乎都快忘记这件事。
“但有几个会议不能缺席。”顾昀迟继续说,“下午要去军区一趟。”
“没关系,你放心地去。”温然说,“苏苏和宋书昂会来陪我的。”
温然的手机已经联通了339,有来电或信息339会自动汇报,吃早餐时陶苏苏打来电话约晚餐,却得知温然生病且看不清东西,顿时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帮忙接听的339忍不住哀求‘小树我能不能先静音一下我感觉我的音箱要炸了’。
情绪激动的陶苏苏提出要和宋书昂马上来探望,考虑到早上要去医院,温然便安抚她,劝她下午再来。
回到家不久,温然又困了,想到教授说脑部问题会引发嗜睡,于是困得心安理得。他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里躺下,顾昀迟关闭窗帘,拿了份军部文件靠坐在床头,打开阅读灯。
从温然的视角,只能看到黄色的光和隐约的侧影,他盯了顾昀迟有一会儿,问:“你在干什么?”
“你在写检讨吗?”
“没有。”顾昀迟没问他怎么知道检讨的事,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卫行抖出来的。
“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眼睛好了,我帮你写,我的文字功底虽然没有特别好,但也差强人意。”
“你的书写功底更是登峰造极。”顾昀迟说。
温然:“我先睡了。”
这一觉睡得半生不熟,睡梦中温然总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朦胧转醒时通讯器在震,而他在顾昀迟怀里,即使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顾昀迟是醒着的。
“你是不是有心事。”温然半合着眼拍拍他的手臂,“没关系的,检讨慢慢写就好了。”
睡衣下摆在睡觉时堆到了腰上,露出一截皮肤,顾昀迟的右手就搭在温然腰侧,没说话,很随意地摩挲了两下,温然后背麻麻地打了个颤,更清醒了一点。
“去开会了。”顾昀迟轻拍了拍他的腰,起身下床,“厨师在做饭,中午多吃点。”
温然在被子下把睡衣拉好,呆了片刻,慢几拍地回答:“哦,知道了。”
吃完饭温然去后花园溜达,路过小客厅,他停住脚步,让339带自己过去看看。高中时来顾昀迟家,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这间小客厅里拼凑着一架飞机模型。
走过短短的一条通道,转个弯,视线里乍然出现一抹蓝白。
看不清具体,只能分辨颜色,高度模糊的视野中,温然盯着那片蓝白色,胸口开始小幅度地快速起伏,他问339:“地毯上放着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