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不到二十秒的短暂拥抱,在意识到自己除此之外还想要顾昀迟的信息素时,温然识相地松开了手。呆坐一会儿,他拿起书包左看右看,对着上面一块被弄脏的地方露出忧愁的表情:“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顾昀迟慢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说:“换新的。”
“还是不换了,我想背这个。”温然揪起衣摆擦书包上的灰,“这是爸爸给我买的。”
那时刚升初中,温宁渊带他去商场挑书包,温然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大的——够大才能装下模型,装下尺寸不一的图纸。最后挑中了这个黄色书包,现在看来是有点幼稚的颜色,但它很大,而且结实耐用。
又或许是因为后来的几年都在医院中度过,并没有使用它的机会,所以只是有些旧而已。
顾昀迟睁开眼看着温然腿上的书包,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私人医院,尽管知道自己什么伤也没有,温然还是顺从地接受了这样那样的检查——顾昀迟今晚的态度似乎不太明朗,话比平常还要少,温然对此揣摩不透,发热与眩晕令他难以思考,唯有老实听话,以避免使顾少爷情绪更不佳。
等报告期间厨师送来了饭菜,温然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庆幸医生没说要检查腺体,吃得尤为放松。
风卷残云间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问坐在一旁沉默围观的顾昀迟:“你怎么不说我是猪了。”
“猪不会自己拆箱子。”
“对吧。”温然也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以后不能再说我是猪了。”
“你是。”
“哦。”温然也没意见,他的目的只是想引顾昀迟说说话不要那么严肃,至于自己是不是猪,本学期的期末考排名将会证明一切。
吃完饭不过几分钟,医生将完整的体检报告送过来:“没有什么问题,一些小擦伤也都处理过了,不过根据体温和血液里检测到的信息素数据来看,目前已经处于发情阶段,是不是需要配几支抑制剂。”
听到‘发情’两个字时,顾昀迟蓦地皱了下眉,看向温然。温然对他的反应不明所以,露出一个‘你怎么了’的表情。
不能用抑制剂是一回事,此刻拒绝的话多少会让人起疑心,温然转过去朝医生点点头:“麻烦您帮我拿几只,谢谢。”
晚上近十二点,两人离开医院。还以为会把自己送回家,司机却一路开到了顾昀迟别墅门口,温然依旧不发表任何意见,头晕眼花地单手抱着书包跟在顾昀迟身后走进客厅。
339丁零当啷地从电梯里冲出来,绕着温然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才小心地拉住他裹着纱布的左手,流泪道:“小然……你受伤了吗?”
“只是一点划伤。”温然捏捏它的手,“谢谢你。”
339还想和温然互诉下衷肠,偷偷瞟一眼顾昀迟,它决定把这件事推到明天,说:“那你去休息吧,保姆放好水了,你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好的。”
客房的浴室里已经挂好一套洗过并烘干的新睡衣,是温然的尺码,内裤也是。温然像土小孩进城,挎着脏兮兮的黄色书包,看了看浴缸里清澈的冒着热气的水,对顾昀迟说:“那我先洗澡了。”
顾昀迟靠在门边站着没动,温然犹豫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你打算抱着书包洗?”顾昀迟朝他伸手,“浴缸旁边有紧急呼叫,不舒服的话按一下。”
这个浴缸确实大得可以淹死人的样子,温然点点头,把书包递给顾昀迟。迟疑一秒,他问:“你这次还会给我信息素吗?”
顾昀迟看着他:“想要就会给你。”
“想。”喉咙奇怪的有些发干,温然咽咽口水,“我洗完了去找你可以吗?你先睡,只要把手环档位调好就行,我在你房间里坐一会儿就会走的。”
未置一词,顾昀迟拿着书包转身走了。
举着左手在浴缸里泡了十五分钟,温然小心地爬出来冲洗,顺道还意志顽强地冲了个头。在终于结束洗脸刷牙吹头之后,他呆滞地看着镜子,脸很红,疲惫与发情热将意识冲刷涣散,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要去顾昀迟那里弄点信息素。
这样想着,连颈环都顾不上戴,温然打开门走到主卧外,轻轻敲了几下。
没有声音,顾昀迟大概睡着了,温然慢慢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床上是空的。
温然微微转过头,阳台门开着,夜风吹动薄薄的一层白纱帘,波浪一样飘晃,顾昀迟靠着沙发坐在清凉的风里,指间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
尚未闻到信息素,只是看见烟雾中那道模糊的侧脸,温然就完全稀里糊涂,木木愣愣地走过去,蹲在顾昀迟膝边,盯着他腕上的手环。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竟然还不忘寒暄:“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
顾昀迟又不说话了,温然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没过几秒自己就忍不住主动开口央求他:“可不可以把手环档位调低啊?”
也许是还记得不久前的承诺,顾昀迟这次没有捉弄他,伸出右手在手环上点了两下。夹在指间的烟头离温然的脸很近,并不呛人或刺鼻,是熟悉的清苦味道。
很快就闻不到了,顾昀迟的信息素更浓地覆盖过来,温然眨了一下眼睛,他一直觉得信息素和毒品其实存在某些共性,比如它们都能让身体和大脑愉悦,同时剥夺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