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这话时,隐隐有咬牙切齿之意。
对此宁王置若罔闻,笑道:“既如此,那小王便听从吩咐了。”
说着,他一声令下,于是众人便听到远处传来脚步之声,那声音齐整有序,一听便是训练有素,之后在大门处,似乎遭遇阻碍,接着便有夏侯氏侍卫匆忙赶来禀报。
一时气氛剑拔弩张。
宁王挑眉,笑看着夏侯氏众人。
夏侯瑾穆咬牙:“放行。”
此令一下,便有王府亲卫手执长枪大戟,二人一组,鱼贯而入,他们犹如一把锐利的剑,穿过那道屹立百年的门阀,踩踏着云石铺就的廊道,浩浩荡荡地抵达大厅外。
这是几百年来第一次,皇廷的刀枪锋芒毕现于夏侯神府的大厅前。
就在那些手持长枪挺立如松的侍卫中,有一头发披散的男子被铁链缚颈,面色惨白,狼狈至极。
此人正是夏侯氏管家莫经羲。
莫经羲抿着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宁王淡扫一眼,道:“岳父,这莫经羲曾掌管夏侯神府后宅事宜,如今又畏罪潜逃,小王身为晚辈,自应将这贼子交予岳父处置。但这件事毕竟关系到我宁王府的王妃,小王若是不过问,终究不能放心。”
夏侯府众人见了莫经羲,已知情况不妙,待听到“掌管夏侯神府后宅事宜”更觉不安。
一个掌管他们府中后宅事宜的竟然落在宁王手中,这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夏侯瑾穆铁青着脸:“殿下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宁王道:“莫先生到底是男人,只怕嘴硬,贸然逼问,怕他说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倒
是有辱夏侯神府体面,所以小王想着,先不必拷问,只给一些教训就是了。”
此时夏侯氏众人已经没脾气了,夏侯瑾穆磨牙:“一切听殿下安排便是。”
宁王颔首,言语格外恭敬:“小婿遵命。”
说着间,他便下令:“这刁奴莫经羲勾结乱党,忘恩负义,今日本王代夏侯神府稍做惩戒,给本王吊起来打。”
他的声音很轻,不过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音中已透出凛冽寒意。
在场众人自然明白,这位可不是什么富贵闲散皇子,这是镇边之王,他若惩戒一个人,那手段自然狠厉。
于是众人便见,有三位侍卫奉上三根长枪,便有人迅速拿来绳索,将两根长枪支在地上,另外一根搭在上面,竟迅速捆成了架子。
之后他们又用绳索将莫经羲手腕脚踝捆住,让他面朝下吊起来,如此一来,手腕脚踝高高撑起,唯独身体下坠。
众人看到此番情景不免毛骨悚然,这姿势看似简单,但其实被吊挂着的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接着,众人看到有一侍卫用长枪抬起莫经羲的颈子,强迫他抬起脸,另一名侍卫开始脱下牛皮靴子,用靴底拍打他的脸。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
这是夏侯氏的后宅管家,哪怕他已经背叛夏侯氏,但他依然曾经是夏侯氏管家,结果现在,就这么当着夏侯氏所有人的面,被当众上吊刑扇脸。
那鞋底子打在莫经羲脸上,就仿佛打在夏侯神府百年的门阀立柱上。
而就在这时,宁王负手而立,淡声道:“诸位长辈,现在我们先请罗嬷嬷。”
他这话说出,便有侍卫抬着一人进入厅中,众人看过去,却见那是一位老嬷嬷,被人五花大绑犹如粽子一般,脸上青红肿胀,干裂的嘴角挂着未干的血渍,两眼空洞无光,显然是受到极大折磨。
不过众人还是认出,此人正是夏侯见雪身边贴身嬷嬷——罗嬷嬷。
夏侯夫人更是一眼看出,她颤巍巍地望着罗嬷嬷,惶恐道:“罗嬷嬷,你——”
罗嬷嬷原本神情委顿,昏昏欲睡,如今听得这声响,冷不丁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
她睁大眼睛,恍惚地看四周围,认出这是夏侯神府的大厅。
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她睁大眼睛,肿胀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口中喃喃地道:“夫人,夫人,娘子她,她……”
然而她言语含糊不清,话都说不利索了。
夏侯夫人看罗嬷嬷竟然沦落到这般境地,越发担心自己女儿,硬撑着身子扑过去:“罗嬷嬷,阿雪她怎么样了,阿雪人呢,她人呢!”
她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攥着罗嬷嬷的胳膊使劲逼问。
罗嬷嬷哭着道:“夫人,你可要救救娘子,娘子好生可怜,宁王囚禁了娘子,娘子遭罪了,被关在大牢中,实在是可怜,夫人你要救救娘子!”
她这么一嚷嚷,众人脸色变了,夏侯夫人急了,扑过去抓住罗嬷嬷。
夏侯瑾穆见此,忙吩咐道:“夫人心绪激动,还是暂避片刻,平复心境。”
然而夏侯夫人根本不走,她拉着罗嬷嬷使劲逼问:“罗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嬷嬷哭着道:“假的,假的,嫁到王府的是假的,娘子她没嫁过去,如今倒是被人家逮个正着!”
夏侯瑾穆听此言,脸色微沉,给旁边人使了一个眼色,一时自有人上前,强硬拉夏侯夫人离开,夏侯夫人不走,哭着不放开罗嬷嬷,偏偏这罗嬷嬷好一番胡言乱语,现场气氛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