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听这话, 却是朗声一笑,并不回他,反而问道:“岳父, 莫经羲莫大管家, 如今可在贵府?”
夏侯瑾穆想起刚才宁王的话,莫经羲也参与其中。
他咬牙, 点头道:“在。”
宁王:“那就好, 是不是应该也请莫大管家在场,也好一起做个见证?”
夏侯瑾穆颔首, 使了一个眼色, 当下自然有人匆忙去请莫经羲。
此时场中陷入沉默, 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 现场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气息。
青葛旁观了这一场戏, 自然明白, 宁王是要逼着夏侯氏当场认夏侯见雪为教坊女子, 要把夏侯见雪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中。
他一直在暗暗寻找他的王妃, 但是却并不挑明,就是要把夏侯氏嫡女的位置腾出来, 要名正言顺, 要正大光明。
如此,待他寻回他的王妃, 私底下如何处置那是他自己的事,但是至少对外, 他扫清了障碍,为他的王妃准备好夏侯氏嫡女的位置, 之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
这一段时日他一直暗中部署,已经把夏侯氏包围成了翁中之鳖。
若夏侯氏不将夏侯见雪打成教坊司假嫡女, 那他必冲冠一怒,直接和夏侯氏撕破脸,他占尽了先机,名正言顺。
若夏侯氏顺应他的意思,他便能如愿以偿,且狠狠下了夏侯氏的脸面。
一口一个岳父,以及礼单的丰厚,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周全,事实上他提剑而来,锋芒毕露。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向夏侯夫人。
此时的夏侯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煞白,神情惶恐不安。
显然,知女莫若母,她应该猜到了。
青葛便再次想起她写给夏侯见雪的那封信,不知道这锦绣富贵堆里的慈母心,在残酷的权利倾轧中,还能残留多少?
她敢不敢认夏侯见雪?
这时,宁王却突然打破窒息的沉静,凉笑一声,之后漫不经心地道:“其实小婿也觉茫然,如今这教坊司女子言之凿凿,说她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小婿迎娶的不过是一贱籍女子……”
所有的人听得此话,全都暗暗抽了一口凉气。
此时此刻,众人还未曾见到那“教坊司女子”,可心里多少已经猜到了。
宁王如今特意提起这个,分明是在敲打,告诉夏侯氏,他们家的女儿做了什么样天理不容的事,是怎么坑害他。
夏侯止澜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夏侯瑾穆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夏侯夫人则是摇摇欲坠,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突然间,就听夏侯氏一位管家匆忙跑来,却是回道:“就在一盏茶前,莫先生已经匆忙离开夏侯神府,逃出去了。”
啊?
夏侯瑾穆神情冷沉:“快去捉拿他回来!”
他这话刚出,就有宁王府一暗卫上前,低声对宁王禀了一句。
宁王略颔首,之后才对众人道:“诸位,适才小王手底下侍卫捉到一位鬼鬼祟祟的,此人自称府中管家莫经羲。”
闻此言,夏侯瑾穆死死盯着宁王,面色阴沉犹如锅底,夏侯氏大当家的风采已经消失殆尽。
他把夏侯氏看作什么!!
他是故意的!
宁王轻描淡写地道:“想必莫大管家畏罪潜逃,正好被本王随行侍卫捉住,既如此,那小王便越殂代疱,为夏侯氏管教这叛逆恶徒。”
夏侯瑾穆忍气吞声,颔首道:“贤婿手下暗卫,果然名不虚传。”
宁王言语恭敬:“岳父,那小婿命人将这莫经羲带来,给岳父过目?”
夏侯瑾穆听他这话,实在是将夏侯神府踩到脚底下,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道:“劳烦贤婿了。”
宁王敛容,对身边暗卫下令道:“今日本王入绀梁,是为一叙翁婿之情,是以府中侍卫至绀梁而不入,便是本王身边亲护也都留在府外,这是本王对岳家的敬重。不过如今岳父府中刁奴作乱,为预防不测,尔等可持刀剑入府,以挟逆贼,卫神府。”
他说出这话后,周围一众人等脸色瞬间变了。
夏侯二先生眸中冷寒,盯着宁王:“殿下这是何意?”
宁王却神情温和地看向那位夏侯二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当然问题大了!
夏侯二先生大怒。
不过一旁众人自然明白此时形势,这宁王有备而来,他手中握着夏侯氏的把柄,若当众揭穿,只怕从此夏侯氏名声扫地!
于是旁边一位长辈忙将二先生扯下,他自己上前,道:“殿下所言极是,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