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辇车上时, 青葛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无奈。
尽管从根本上来说她已经背叛了千影阁,也背叛了宁王,但她心里是忠诚的。
她从来不希望自己伤害到他, 也不希望任何事会折损到他的权威。
他好, 千影阁才能好,众暗卫才能好, 她也才可能从千影阁攫取更多钱财后离开。
再说到禹宁, 说到西渊……总之二人之利,息息相关。
结果现在, 大庭广众之下, 他就这样, 竟是如此放肆轻薄的模样。
青葛深吸口气, 揉揉额, 她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辇车很快到了谭贵妃处, 青葛下了辇车后, 便看到了谭贵妃一张紧绷着的脸。
旁边皇太子妃给她一个同情的目光。
青葛上前, 恭敬地拜见了谭贵妃。
这么拜着的时候,青葛觉得自己从夏侯家拿些好处是应当应分的, 就当额外补贴了。
毕竟最初谈买卖的时候, 也没说她还得应对刁难的婆母啊。
谭贵妃凉笑一声,嘲讽地道:“光天化日之下, 你竟公然和九韶在那里眉来眼去,嘀嘀咕咕, 成何体统?”
青葛听着,无辜地看着谭贵妃, 一脸委屈:“母妃,是殿下有话要吩咐息妇[作话解释], 息妇没有和殿下眉来眼去,更不曾和殿下嘀嘀咕咕。”
谭贵妃:“你——”
青葛咬着唇,泫然欲泣:“母妃若是不快,那等回去后息妇便和殿下提起,说母亲恼怒,很是不悦,让他以后还是不要和我眉来眼去了。”
谭贵妃一听,气得揪过来旁边的拂尘,当即便要扔过去。
旁边皇太子妃赶紧拦下,她劝着道:“母妃,九韶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们夫妻和睦恩爱,他最是护短,若是回头他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气,况且夏侯公子如今还在宫中呢,父皇对夏侯公子也颇为赏识看重——”
她一口气搬出来夏侯止澜和宁王,倒是让谭贵妃顿时憋在那里。
她恨:“怎么,我自己的息妇我还不能说几句了?”
皇太子妃便温柔又为难地道:“母妃若是哪里气恼了,这是自己息妇,关起门来说她几句,也不是什么事,任凭她是什么身份,当了人家息妇,终归是要低头说话,怎么说都是她的错,可……”
她无奈:“母妃终究要顾念九韶那里吧……九韶的性子你也知道。”
谭贵妃无言以对。
旁边青葛依然低垂着眉眼,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她知道皇太子妃在帮衬自己,她也感激的,这个时候按说她应该上前说几句话,可……她就是不想啊。
反正她说不说的,谭贵妃都要恼,随她吧。
上次崔姑姑一事后,谭贵妃在自己儿子面前颜面尽失,现在自然心中不快,她本就憋着气,如今只不过是把气恼发泄给自己罢了。
她不敢和宁王说什么,只敢冲着息妇发火。
青葛对谭贵妃是不太看得上的,尽管谭贵妃相貌上和宁王有些相似,但是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同样的一个神情,宁王是冷锐锋利,谭贵妃就是尖酸刻薄,总是不一样的。
若不是她还是想着试探试探谭贵妃,她现在随便寻个理由转身就走了。
烂摊子当然是留给宁王去处理。
这时候婆媳三人到底是进入殿内,入座后,底下宫娥送来了各样小食茶点,大家无声用着,谭贵妃依然冷着脸,殿内气氛颇为僵硬。
青葛自然不在意这些,她就装聋作哑,该吃吃,该喝喝。
反正得罪她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亲儿子,这关自己什
么事情呢?
至于她如今要摆脸色,反正她也是给自己的息妇摆,自己只是个演戏的,且听着就是了。
是以她依然温温柔柔笑着,仿佛没看到谭贵妃的脸色。
她甚至笑着将那栗果剥开,放到谭贵妃面前,笑着道:“母妃也尝尝,这个好吃。”
谭贵妃见她这样,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若是这夏侯见雪显出几分不自在,她也觉得心里舒服一些,至少让她不痛快了,可现在简直就是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人家不当回事!
太子妃从旁也是无奈,但她说不得什么,只能装傻。
她也是出身高贵,不过她给谭贵妃当息妇也颇有一些年头,这些年她没什么血脉,在谭贵妃面前不太能抬得起头,所以忍气吞声习惯了的,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这种僵硬而尴尬的沉默中,青葛突然开口了:“母妃,说起来如今我们府中没有了崔姑姑,我们倒是感觉诸多不便。”
她突然这么一句,谭贵妃也是意外,疑惑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