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来皇都两次,都曾经见过皇太子,太子和宁王性情截然不同,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温和贤者,还曾经特意向宁王要过她,要她随护在身边,不过宁王不肯给。
想到这里,她将自己的脸贴在锦被上,轻叹了一声。
其实她多希望能随护在皇太子身边的,可惜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她已经陷入这宁王妃的泥坑中,就更没机会了。
这时候难免也想着,如果自己不曾贪图那一笔高报酬的“好差事”,安安分分地休养身体,那自己如今该是多自在快活。
可如今呢,她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如今对宁王的诸般心思,是报复,故意出气。
不过想想又觉得很没意思,他错了吗,他没有错。
一个暗卫,管你是女暗卫男暗卫,他都一视同仁,在他眼里错了就是错了,没要你命都是好的了。
其实这件事要怪就怪她身兼两职。
她没能很好地分开王妃和暗卫,以至于替自己感到委屈了。
一位皇子,一位有自己封地的王,他有必要迁就一个暗卫吗?
所以青葛的诸般无奈也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她关键是要干好自己的差事。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亏了,要什么十万两银子,很多吗,一点不多。
她当初怎么不要二十万两!
她轻轻磨牙,磨牙之余,想起这两个月期限快到了,她得催催罗嬷嬷。
这次圣寿节,四大世家都会派人前来祝寿,夏侯家也会来,莫经羲肯定也得来,到时候设法见一见,让他赶紧掏钱。
如果他们再有别的什么要求,撺掇她做什么,她就要钱加钱。
提一个要求加一份钱。
整整一夜宁王都不曾回来,青葛倒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三更时分便起来了,丫鬟们开始为她梳妆。
正梳妆着,崔姑姑过来了。
今日的她倒是精神焕发,用了头油把乌发梳得油亮亮的,且还特意戴了一只青玉簪,略显朴素,但淡雅好看。
青葛知道谭贵妃喜欢青玉头面,这青玉沉稳细腻,一看便是上等料品,估计是贡品,应该是谭贵妃赐给她的。
她这么戴,很明显是要在谭贵妃那里卖力气的。
青葛收回目光,看着铜镜中,不再理会崔姑姑
崔姑姑却兴致很好,她先观摩了一番青葛的妆容,之后便开始指点起来:“你这肌肤固然是白,但用这个粉并不好看,贵妃娘娘可不爱人用这个,还是换了吧。”
这么看着间,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头面上,那是一件累丝芍药金钗,用累丝手艺细细堆叠出一朵娇艳生动的芍药,芍药上又用玛瑙镂刻出一只轻盈灵动的蝶儿,这做工,这用料都是一等一的。
这时候,就见一旁侍女将累丝芍药金钗为青葛平插在发髻上,青葛本就国色天姿,如今佩戴过后,越发雍容华贵起来。
她看着这金钗,道:“娘娘,还有这钗子,还是换了吧,进宫可不兴戴这个。”
青葛倒是没什么要紧,反正不是的钗子,反正她也是个演戏的,别人让怎么演她就怎么演。
没什么要紧的。
然而旁边的罗嬷嬷却不服气了:“这金钗可是王妃娘娘的陪嫁,这是当今圣手孙大先生亲手做出来的,这样的累丝芍药,世间罕见,娘娘戴上,这不是满室生辉吗?”
崔姑姑听着这话,却是笑了,那笑中意味很明显,有些事你们不懂,我懂,我得教教你们,但是我不会轻易讲,必须你们求着我,我才勉为其难地和你们说说。
她这么一笑,罗嬷嬷也有些看不惯,罗嬷嬷是夏侯家嫡娘子身边的嬷嬷,往日是很受尊重的,她不想看崔姑姑的脸色。
况且,那日在随云山的种种,罗嬷嬷颇为鄙薄,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不要脸攀附宁王的女人。
如今来到皇都,怕是觉得自己有谭贵妃撑腰,彻底不装了,扎煞起来了!
于是罗嬷嬷当即道:“既如此,那就佩戴这件——”
青葛却道:“罗嬷嬷,往日殿下说过,要我凡事多向崔姑姑请教,特别是如今到了皇都中,你我初来乍到的,凡事多听崔姑姑的定然没错,崔姑姑既然说不必戴这件,那一定是有些道理。”
罗嬷嬷脸上便很有些憋屈,她没想到青葛竟然这么说。
崔姑姑见青葛到底是懂事的,面上也很有些得意,当即也就提起来。
她笑着说:“贵妃娘娘往日喜欢玉,白玉青玉都喜欢,她尤其喜欢青玉,说这个玉色最衬女子的温柔贤淑,若是用金便俗了,若是用玛瑙,那更是俗了,说这样的女子太过张扬。”
她淡淡地道:“娘娘头一次进宫见贵妃娘娘,便用这累丝金钗,太过奢华,试问哪家婆母喜欢这样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