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帝的确动过念头, 把这些伺候的宫婢全给杀了。
做了错事，哪能一点惩处就没有，可是还在孝期, 嫡子和没出生的孩子刚死，大开杀戒的确有碍福祉。
他拂袖道：“伺候过的宫婢每人杖责二十。”
杖责二十大概也会去半条命, 不过至少人还活着。
皇后点了点头, “谢皇上宽恕，淑嫔这儿有太医院妥善照顾，日后孩子还会有的。”
明光帝听了这话心里一悸，还会有吗。
他就怕日后真的如庆王所言, 没有孩子了。当时那些话到底是危言耸听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明光帝也不敢赌，甚至不敢宣太医。
皇后这般宽慰他只能点点头，“朕去看看淑嫔。”
皇后道：“也劝着些，没了孩子, 她也不好受。”
明光帝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贤惠大度，也识大体, 得此皇后，别无所求。
明光帝对皇后很是满意，总之现在的孝期, 没有孩子就没有, 就算他身子真的有碍，慢慢养着, 总有康健的一日。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淑嫔小产的消息就传得各处都知道了。
那日在乾清宫对峙过的皇子越发觉得当初庆王的话是真的，对明光帝绝嗣一事深信不疑。
如今黎王去了犁安, 萧秉承去了永城，九王爷奉汪如今在刑部，当初为庆王做事，但他醒悟得快，也算得皇上重用。
他觉得就是明光帝身子不好，所以淑嫔的孩子才没了，回府之后跟王妃也是这般说的，“女子有孕本王又不是没见过，若真的胎像极好，哪能崴一下脚孩子就没了。”
王妃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这宫中妃嫔，多少人伺候着，更有各种良药补品，太医都随便使唤。那些寻常百姓别说养胎了，就是不满三个月也会做农活，做事，哪里那么娇惯呢。”
“皇上是真的身子不好。”奉王道，“若是这样，没准还真从宗室过继一个，外人的孩子，哪里比得上亲兄弟的孩子，就看到时候，皇兄倚仗谁，或许身子不好，也没多少时日。”
王妃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夺嫡的事儿都落下帷幕了，竟然还有机会。
她劝道：“反正王爷也年轻，就再等一年呗，到时候咱们的孩子也大了。不管到时候是送进宫还是传位于王爷，咱们都有机会。但如今万万不能表现出来，惹得皇上不快，谁都不痛快。”
奉王知道没有哪个皇上高兴别人惦记着自己的皇位，“好好慢慢来吧，这都快八月了，等到明年五月，这也没几个月。”
夏天马上就过去了，冬日还远吗。
等到腊月，那春日就更近了。
奉王比明光帝还小一岁，越是小的皇子越有机会。老十和老十二不足为惧，甚至可以想办法弄走，其他皇子年纪还小，萧秉承离得远，真好。
奉王如今也算神清气爽，他拍拍王妃的肩膀道：“有时真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奉王觉着，皇上就是命里没有，庆王也是，既然知道皇上命里无子，为何不等等，不过庆王年纪最长，估计也是不想等了。
不过奉王觉得自己还年轻，也等得起。
夏去冬来，寒来暑往，日子的确过得快。
明光帝这皇帝做得不错，有大臣们尽心辅佐，政事上尽心尽力，各地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又赶上这一年风调雨顺，尤其江南一带，各种茶商果农，种地的种地，做生意的做生意，日子是越来越富足，尤其是永城，就算陈大人有意藏着几分不说，但也比其他地方好一点。
明光帝明言：“这十三弟没准儿还是个福星，朕看永城数年都是老样子，可十三弟去了永城之后，当地百姓日子都富庶了。”
张德道：“皇上，这和成王也没什么关系，还是皇上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百姓们才有好日子过。”
明光帝看着比以往沉稳了不少，处理政事也越发得心应手。
他道：“也是陈大人爱民惜才，才有如此政绩。”
至于暗地里朝萧秉承借钱，本来国库就不丰，能少花点银子明光帝自然乐意少花。
过去了大半年，明光帝也觉得日子过得还挺快，眨眼间又到夏日了。
张德低着头道：“陈大人为百姓谋福祉，但也是他的本分。”
明光帝：“那这些政事也是朕的本分。”
张德抬起头又快速低下去，“皇上这些日子在书房待得久，便是为百姓尽心那也该注意龙体。今日皇上打算翻哪位娘娘的宫中，还是说去看看皇后娘娘……”
出孝期后，明光帝有一个月常去后宫，但慢慢地，又不怎么去了。
明光帝脸色稍冷，如今已是七月份，早就过了先皇丧期，他也去了嫔妃那儿好多次，可是依旧没有消息。
明光帝想，便是哪个妃子身体不适，可那么多妃子呢，怎么会一个都不行。
张德也不敢催，来催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一日无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