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李宝顺所言,是庆王逼死了先皇。
养私兵、逼宫、弑父、假传口谕、捏造圣旨……单一件拿出来都可以定死罪,更何况这么多罪名加到一起。
誉王如今是太子,从前在庆王手下做事,本就对他不满,如今把柄在他手里,端看怎么让庆王死得更让自己满意些。
如今虽未继位,但是誉王一直跟朝中大臣一块议事。为了不显得自己残暴虐政,处死庆王的事儿,不能于他自己提出来。
大臣想要的是一个得民心、仁善的皇上,而非有私心、暴虐的皇上。
就算庆王得死,也得大臣提,他再顺水推舟应下。
审问完了,就该定下罪罚。
看着从大理寺送来的供词,誉王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道:“父皇生前对大哥极好,可以说是手把手教导。只是人心不足,居然起了这等念头。到底是孤没早意识到这些,若是早点发现,就不会酿成今天这等惨况了。”
誉王把供词阖上,“依孤看,贬庆王为庶人,留他一条命,算是全了这么多年兄弟情分。”
刑部尚书道:“此等大奸大恶之人,留他一条命,先皇恐怕死不瞑目。日后我等也无颜去地下面见先皇。况且这些罪名并非小奸小恶,从前庆王殿下主管刑部事,对大越律法最是了解,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意图谋反,逼迫先皇立下诏书,且见先皇病重都不曾停手……
桩桩件件,按律都当斩。
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殿下不该因为他是手足兄弟就网开一面。否则,其他人有样学样不足以告诫。”
誉王看向赵太傅,赵太傅道:“郑大人所言极是,理应论罪定罚,这事告一段落后,该准备继位大典了。”
誉王道:“那便除去宗籍,贬为庶人,皇家不需要这样的子孙。其他罪名按罪论处,至于妻子家眷,派兵搜查,罪臣之子,未满十四岁者按律法应流放西北。”
虽然这孩子不学无术,天资愚笨,但誉王还是怕日后威胁到他的江山。
誉王叹了口气,“律法如此,孤也没办法。”
郑大人从前是庆王的人,如今恭维起太子一点都不含糊,“若是那日信了逆贼的话,那他儿子就成了太子,如今事败,不能在外逍遥法外。殿下,您顾念兄弟手足之情,可有人却视之如草芥,丝毫不顾念。此等狂妄之徒,按律法处置,还太轻了些。”
赵太傅道:“让刑部尽快画出画像,然后官兵从盛京往四处搜查,越快越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有找到之日。”
其他大臣没别的意见,“国有国法,还是当按律法处置。”
郑大人也只是这么一说,他从前是庆王的人,如今新皇还未继位,该效犬马之劳。
赵太傅在心里叹了口气,“庆王假传圣旨之事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先皇也未有废太子的旨意,既然如此,钦天监该择吉日,礼部也该尽快筹备登基大典。”
给赵王等王爷送去的信,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了,八百里加急,信送得快,但不必等他们回来。
先举办登基大典,先皇丧仪,五月而殡,七月而葬。
出殡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赶上下葬就好了。
誉王点了点头,“如今孤处理国家大事,还有不少疏忽之处,还请诸位大臣提点着。”
众大臣忙说不敢不敢。
朝中大事已定,誉王也算松了口气,庆王忙活一遭,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当初在乾清宫说誉王身体有恙子嗣艰难一事也成了恶语中伤,没有人提议请太医去验,甚至太医来给誉王诊脉都对这件事缄默不言。
连誉王自己都没有在意,他从前有儿有女,自是不信,再有妾室胡氏已有孕,而且他是皇帝,有萧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他,怎么会没有儿子。
礼部要筹备登基大典的事宜,誉王也得理理后宅。
他登基为帝,自然要立后封妃,王妃无大过错,肯定要立为皇后。
胡氏有孕,于江山社稷有功,怎么也得封个嫔位,日后生育皇子再封妃。其余有女儿的妾室,按家世一一晋位,如今还在丧期,怎么也得服丧一年。
这一年不能弄出孩子来。
想起死去的儿子,誉王依旧一阵心痛,他的嫡子极其聪慧,若是还在,可立为太子。
想想嫡子,把庆王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这些事紧锣密鼓地布置了下去了,而萧秉承和楚沂远在千里外,什么都不知。二人白日休息,夜里赶路,也耽误了几日,但赶在六月初二,终于到了永城的成王府。
因为先前交代过,旧府修缮了有月余,如今已焕然一新了。
王府的管事是宫里的人,这几日早早去城门迎着,今日可算是迎到了。
“府上什么都备好了,王爷王妃可以先歇歇脚。对了,前几日宫中送来一封信,八百里加急,王爷一会儿还是先看看。”
事分轻重缓急,萧秉承点了点头,“信在何处?”
管事说道:“给王爷放书房了。”
萧秉承对楚沂道:“我先去看看信。”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便是摆在书房也无人敢看。如今先皇殡天的消息还未传到永城。萧秉承打开信,才知道,先皇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