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五月十四,相比于云州,盛京城还凉快一些,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还穿着夏衫。
崇盛帝身子大不如前,如今还未把春衣脱下来。今日早朝,嘴里呛了风,忍不住在太极殿上咳了好一会儿,大约有半刻钟。
殿内除了崇盛帝的咳嗽声,就再无其他声音。
下面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头低了下去。
站在最前面的皇子神色各异,有人关心,有人疑心。最终还是庆王上前,给崇盛帝拍了拍后背,然后让李宝顺去拿水。
誉王反应了一会儿,上前喂水,“父皇您还好吧?可用请太医。”
崇盛帝咳嗽已经止住了,但一张脸因为咳得久憋得涨红,他摇了摇头,“无碍,呛了风,庆王有心了,继续议事吧。”
庆王听崇盛帝的声音都哑了,如今他没十足把握,只盼着崇盛帝多撑些时日。
下朝之后他借王妃染了风寒,把太医院的林太医请了过来,诊完脉开了药,临走时把人叫住,问道:“父皇这究竟是什么病?怎么越咳越厉害?你们太医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病都治不好,一个个是饭桶吗。”
说到最后,庆王声音都带了怒气。
林太医道:“回王爷,皇上这是积劳成疾病在肺腑,所以才总咳,也用了药,但是一直不见好,若想把身子养好,还是得少劳累。臣等劝过,可皇上操心国事,为国鞠躬尽瘁,我等实在是劝不住。若是王爷帮忙劝说一下,兴许皇上能听进去。”
庆王心想,他操劳也是为自己的好儿子操劳,他哪里劝得动?
“太医院这么多人,还等着本王来劝,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林太医闭嘴了,庆王道:“不过我也知你们辛苦,这些银子拿去,好好做事,照顾好父王的身子便是你们应尽的职责。”
林太医忙道不敢。
庆王道:“让你收下你就收一下,也没多少。好好照顾皇上的病体就是,其余事不必太过操心。”
他在太医院还有人,今日请林太医不为别的,多条人多条路,总是好的。
父王到底是年纪大了,有些事不会全然由着他心意来,他想管也管不住,就比如生死之事。
誉王下朝之后就去养心殿了,崇盛帝喝了清肺润喉的茶,嗓子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誉王道:“今日儿臣吓了一跳,父皇万万保重身体。”
崇盛帝道:“朕老了,身子大不如前,日后朝中事你多上心。”
誉王惶恐道:“父皇千秋万代,好好养着,身子定胜从前。”
崇盛帝叹了口气,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从今日起,你跟着六部每日议事,不可懈怠。”
誉王:“儿臣遵旨。”
誉王从养心殿退出去,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立太子的旨意。
是他。
如今崇盛帝身子不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退位,誉王知道自己还年轻,但哪个皇帝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
他会越做越好,好好地看住萧家的江山。
时崇盛二十七年,五月十五,立太子的旨意从宫里下来,众人苦笑,虽然知道崇盛帝这些日子看重谁,但真到这一日反而精神恍惚。
让庆王去封地的旨意还未下来,兴许崇盛帝没这个打算了,想着太子年轻,就让庆王等人留京尽心辅佐新皇。
也是,庆王入朝十余年,太子入朝才五年,的确需要人照顾大局。
只可惜,庆王不愿给他人作嫁衣。
萧秉承知道誉王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时,五月都到了下旬。他们赶路到启安,已经耽误了几日功夫,这边又在启安留了两日。
今日是五月二十二,萧秉承听着消息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然后对着楚沂道:“立太子的旨意下来了,是誉王。没别的旨意,庆王等人大约还留在盛京,辅佐新皇。”
是条不错的出路,只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真等到羽翼丰满之日,庆王等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尤其当初誉王还在庆王手下做事。
楚沂道:“也好,总算定下来了,咱们不在盛京,这些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萧秉承皱了皱眉,“就怕走都走得不安生。”
若是这时新皇继位,还得原路折返。
楚沂也想到了这点,“就盼着父皇长命百岁,安康无忧了。”
两人的手握得紧了些,萧秉承把信纸烧得一干二净,“好了,先出门转转吧,我觉得启安的面食不错,可以让你丫鬟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