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沂怔了怔,这才过完年,怎么又说起这些事了。她把声音压低了些,“那我和母亲说,暂且先别请了,这也不是非看不可。殿下,要不然再故意露出什么错处,避避风头。”
就像在户部时那样。
萧秉承摇了摇头,道:“如今我只有吏部的事,若是避开,恐怕难回来。”
崇盛帝大约也能看出来,避开正中他们下怀。
黎王被责骂不顾手足之情,禄王在户部屡屡犯错,如今黎王解除禁足,两人明争暗斗不断。
庆王等人因为抓贪官之事受到牵连,朝中有人推举萧秉承。
他虽然没有母族势力,可是有才干,办事稳妥,日后必是明君。
不能借母族的势也并非坏处,雪中送炭难,如今伸出手,兴许就是日后的肱股之臣。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越是没有母族,反而对他们越有好处。
只要跟着萧秉承,日后他登基为帝,必然会记得他们的好处。
相反外戚母族势力大的皇子,一心为外祖家牟利,他们只能跟着喝几口汤。
崇盛帝年纪大了,庆王也是。
赵王远在西北,领兵打仗在行,但论起治理国家,还是差得远呢。
黎王登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陈王已是废人。后面几个皇子太小,如今萧秉承十七岁,对那些大臣来说,年纪不大不小,也好控制。
朝堂中的事瞬息万变,太过复杂,萧秉承一言两语也解释不清。
他道:“我猜上面很有可能寻个楚国公府的错处,然后让你我完婚。现在成王府已经修缮好了,若是完婚,估计就能搬出去住。若是还不满意,兴许直接让你我去封地。”
皇子成婚都在盛京,既已赐婚尚未成婚,也不好直接把人给打发了。当初萧秉承求娶楚沂也是顾虑这些,楚沂年纪小,日后成婚必定晚,兴许能多拖两年。
但有些事并非他想拖就能拖。
眼下就可能拖不下去了。
楚沂捏紧帕子,定定地看了萧秉承一会儿,然后说道:“臣女愿与殿下共进退。”
萧秉承起身坐到楚沂身边,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所说的也是最坏的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也未见得会这样,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楚沂点了点头,“那如今黎王如何了?”
萧秉承:“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想通了。”
禄王年轻,很多事做都做不好,黎王跟他争有什么用?皇上无意,大臣不看好,放他出来只做牵制之用,况且本就因为陈王的事受到责骂,再对身边兄弟出手,下场更凄惨。
楚沂想,那如今只有庆王赵王黎王誉王(八)恭王(九皇子)禄王(十二)几人,恭王殿下如今还在庆王身边做事,黎王禄王不算的话……那也有不少皇子相争。
崇盛帝哪里是养儿子,分明是在养蛊。
楚沂不好多说别的,“殿下行事万万小心,就算去封地也没什么,兴许更自在呢,万事稳妥为上。”
萧秉承点了点头,“你放心。”
他如今倒也明白赐婚别的好处,楚沂不仅是搪塞婚事的借口,有楚沂在,心里就多了层顾虑,好过一个人。
萧秉承让她放心,楚沂却放心不下,总觉有大事要发生。
她不好跟着萧秉承说,本来萧秉承在朝中就艰难,说这些除了让他烦心没别的用。
“殿下,我吃饱了,不然我们下去看灯会吧。”楚沂笑盈盈的,在温暖的烛光下更显温柔。
萧秉承点了点头,而迟砚也回来了,早就结了账。
二人并肩下楼,外面人声鼎沸,微冷的风吹过,吹得头顶的灯随风晃动。
好看得不得了。
二人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卖灯的,萧秉承挑了一盏兔子灯,又让楚沂挑了盏鱼灯。
鱼灯和兔子灯不太一样,鱼灯是举起来的,鱼尾能动,好似空游无所依。
里面有蜡烛,亮堂堂的,好看得紧。
逛完灯会时辰也不早了,萧秉承如今事务繁忙,不能常出来,好不容易见楚沂一次话难免多些,嘱咐得也多,“马上要开春了,春捂秋冻,别觉得热就早早换上春衣。
多穿几日暖和暖和不是坏事,出去玩也是,穿厚些。想吃什么喝什么,和迟砚说,缺银子也和他说。有什么事我会让迟砚告诉你,你有什么事也告诉我。”
萧秉承看楚沂眼里带笑,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有些无奈道:“你别嫌我啰嗦。”
楚沂道:“怎会,殿下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殿下也是,平日别为了公事废寝忘食。”
她这一路上也想明白了点,以前不争才是争,养精蓄锐等羽翼丰满,如今不能不争。
楚沂声音不大,“殿下缺银子可以和我说的,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