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不能就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做个对国公府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人,所以女儿在泸南做了些小生意,也是小打小闹,没赚多少银子,可这是女儿的一番心意。就算我吃苦受累,但也不能给府上惹祸。”
给楚沂的,楚盈愿意从自己的一半那里再分出去。
严氏一开始还很动容,可听到最后,越发觉得不对,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盈擦擦眼角,然后回过头对丫鬟道:“你把东西给夫人看看。”
丫鬟起身,把东西送了过去,然后又回来跪下。
严氏皱着眉,把匣子打开,她看东西的时候,楚盈就在地上跪着。冬日天冷,纵使屋里摆着炭炉子,可地上依旧凉。
严氏只看了账本,然后就对楚盈道:“你先起来,不必跪着了。”
楚盈低着头站起来,之后严氏就没再说别的,认真看着账本,带回来的账本没记太全,每个月赚的银子怎么分成,但这些也够了。
严氏一边看一边叹气,偶尔还会按按眉心。
严氏已有些日子不理府上的生意,自己的嫁妆就交给陈嬷嬷打理,再看这些,难免有些陌生
楚国公府世代累积,一年到头不过赚几万两银子。再加上宅子铺子,已是不小的资产了。严氏没想到,楚盈去泸南一趟,竟然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大的事儿。
四万四千两银子,是她去泸南这些日子赚的,快要赶上楚国公府一年的进账。
还是各处铺子加起来,连庄子收成都算上,才有这么多。
严氏生气是生气,气她觉得自己翅膀硬,偷偷从庄子出去做生意。可严氏也高兴。楚盈自小性子就懒散,为此楚国公说了不知多少次。
一开始还有严氏护着,等到后来出门赴宴议亲推三阻四,她便渐渐地也觉得楚盈不懂事。
严氏心里失望,哪怕不及楚瑾,但是,总该有楚瑾的十之二三吧。
不出色,但别太差劲。
长姐名扬盛京,可妹妹除了一副好皮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甚至要拖累以后的弟弟妹妹。
若严氏不送楚盈去泸南,大约再等两个月,楚国公就让严氏找门亲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盈只能嫁过去。
如今看她能赚银子了,比楚瑾楚沂还要厉害,心里有种她的女儿并非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的感觉。
这生意做得不是挺好的,岂止是挺好,楚沂这大半年来也只是管着铺子,每月几百两银子的进账,这就很不错了。
楚盈这可是几万两的利润,糖可是楚国公府都没有接触过的大生意。
这半年多楚盈也不容易,一个姑娘家,她是怎么做这些的。
高兴是高兴,可严氏并未表现出来。
楚盈给她看这些为了什么不难知道,绝不是像楚欣那般认错。楚盈是给她看,她能干,并非一点用都没有。
甚至想用银子,换自由。
严氏道:“你是翅膀硬了,想来在泸南过得不错。”
楚盈摇了摇头,“女儿过得不好,不在母亲身边,没人看顾。最开始出门总怕被骗,后来还有应酬……女儿并非男子,所以知道女子在外行事有多么不易。”
严氏别开脸,“是我没有给你生成男儿身。”
楚盈道:“女儿说这些并非怪母亲,我也乐意做个女子。只是论纲常,做女子就一定要那样吗?凭什么做生意考功名的都是男子的事儿,女子就得嫁人为妻、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打点家事呢?”
为什么考功名做生意行军打仗不能由女子来做,在她那个时代,这些女子都能做。
就算不想嫁人,也不用遭人非议。
楚盈性子执拗,严氏也不是头一天才知道。
虽然楚盈的话有悖纲常,但严氏没觉得她说得不对。可是世事如此,一两个人觉得对不对不重要,如果不嫁人,就是有人指指点点。
严氏没再看,她把匣子合上,“你知道世家什么样的女子不嫁人吗?要么是犯了错的,给送去庄子,一辈子不能回来。要么就是自愿剪了头发,去哪个寺庙做姑子,自此青灯古佛一辈子。
你是我的女儿,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把你养大,自你长姐出事之后更怕你出事,去泸南躲了几个月,是你三妹妹在府中操持。
你问这些我答不上来,可是我是你的母亲,怎会不盼着你好?”
严氏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楚盈平平无奇也就罢了,那样自己能认命,可偏偏有这样的才干,性子又如此。当初楚瑾在佛堂待那么久,出来还想议亲出门。
“你做得好,我高兴,可是依旧没法儿跟你父亲和族中长辈交代。”
严氏用力按了按眉心,最后问道:“在泸南辛苦吗。”
和楚沂那日一样,虽然来时想诉苦抱委屈,可是真等严氏问了,楚盈又不好意思那样说了,“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