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则消息让陆朝央原本对季则尘的怀疑,瞬间转向千里之外的雪昧身上。
他想起在梦中,最初也先是雪昧将她从手中将抢走,后来再沦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而且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在季则尘的身边发现,有关于唐袅衣的行踪,不爱出澜园也是因为病了。
难道真的是雪昧带走了她?
陆朝央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派人先去查雪昧带回来的少女,究竟是不是唐袅衣。
潜伏在苗疆的人很快传回来消息。
的确是‘唐袅衣’,而且雪昧还告知众人,过段时日要与她大婚。
陆朝央得到消息后一刻也等不了,决定亲自潜入苗疆将人抢回来。
而当他放下手中的事亲自前去后,才发现原是陷阱。
雪昧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女,那是他放出的消息,而他怀疑人在苗疆亲自前来,就落在了雪昧的手中。
此时苗疆正处在内乱之中,原是无暇顾及其他,但雪昧废了一只眼,正愁无报仇机会,活捉陆朝央借此机会向大周陛下修文书。
为要回陆朝央,节度使奉送不少珍宝交换,雪昧才勉强松口放人。
而被送回来的陆朝央,几乎半条命都没有了。
被送回了王府,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这几日的央王府内,无数太医整日来回跑动。
信鸽飞进竹林,降落在笼子之中。
季则尘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封,敛下长睫,安静地看着上面的字。
赤貂温顺地蹲在他的身边,仰着头,对信鸽露出垂涎三尺。
“没有死啊。”季则尘遗憾地卷起信封。
他以为陆朝央会死在苗疆,毕竟现在苗疆王最是见不得大周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命真大。
他轻叹,弯腰抱起赤貂,转身往里面行去。
屋内的少女还在酣睡,白净的脸上泛着淡淡睡痕,有些苍白的无辜。
他将赤貂放在地上。
轻巧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她。
唐袅衣揉着迷惘的眸,看着他下意识唤道:“时奴。”
季则尘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手指拂过她的眉眼,“怎么醒了,是我进来吵到你了吗?”
唐袅衣摇摇头,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用力抱住他的腰,闭眼继续睡。
原来还没有清醒。
季则尘等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半晌没有等到,抬起她的脸才发现还在睡。
他失笑,心中却很满足。
喜欢她无意识的亲昵,像是她心与意识都在他的身上,但最近她好像很嗜睡,整天都睡不醒一样。
季则尘动作小心的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睡得舒服些,然后再想最近为何时常梦见,她孤零零地坐在院子中。
她很孤独。
那些梦就似真的发生过,每一次醒来,他都会有难以言喻的不安和难过。
季则尘想了很久。
或许从很久之前,不是今生,从前世开始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袅娘,你会爱我的对吗?”
一枕黑甜的少女没有回答他的话,面容白净地躺在他的腿上,安静得像是漂亮的小玉观音。
季则尘虔诚地俯身膜拜他的神佛。
“我会永远爱你的…永远。”
.
自从来了这里,因为里面没有日月轮转,分不清外面究竟是处在什么时辰,唐袅衣时常能睡很久。
她睁开眼以为季则尘就躺在身边,当伸手去摸时却是空的。
以为他已经走了,她揉着酸涩的眼,茫然的从榻上坐起来。
刚才在梦中,她一直听见奇怪的啜泣声。
她循着细哽声转头,入目便是正背对着她,跪坐在角落的青年。
面前是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他并未在照镜子,而是透过镜子在看她。
他现在看起来很古怪,眼眶绯红,像是背着她一个人躲在角落哭过,眼睫上都是水珠。
唐袅衣以为是刚醒来看错了,下意识眨了几下眼,而眼前的画面并未看错。
他是真的在哭。
她忍不住寒颤地搓动双臂,开口唤他:“时奴?”
“嗯…”他迷茫地眨颤泛红的眼,缓缓地转身盯着她,薄唇微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看着他这副模样,唐袅衣莫名口干舌燥。
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唐袅衣从榻上下来,朝他走去。
季则尘就跪坐在镜子的前,在她的目光敛下长睫,白玉如瓷的脸庞晕出两抹胭脂的潮红,身上披着件宽大的袍子,将身形衬托得清瘦。
唐袅衣见他依旧端坐得一动不动,心中划过一丝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