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尘微抬下颌,微启唇,轻轻地喘着,无形的视线落在她玉软花柔的脸上,不解她为何忽然躲开。
唐袅衣垂头,从衣襟中扯出他的手。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像是要捏碎在指缝中,酸胀得她忍不住颤清醒了。
唐袅衣耳廓微红,假借整理被扯散的衣襟,小声提醒:“我、我们该回去了。”
哪怕此时她心跳如雷,也只能佯装无事发生,那一刻她竟产生,若不是在河边该多好的念头。
季则尘没有说话,垂着头,似在看自己的手。
白净的,修长的手,骨节微粉,适才不经意的抓住过柔软的云,所以还维持着微卷屈的姿势。
看了良久,他抬起头,因被咬过,唇角渗出一丝血色,月光下似衔了片浓艳的玫瑰花瓣。
“好……”
.
两人回去时,唐袅衣一路垂着头,钻进马车后蹑手蹑脚地收着手脚,身边的人只要有动静,就会如受惊的猫儿,睁着杏眸看去。
一路安静地回到净月山庄,她得到赦令,转身就疾步无影。
半垂的月色下。
季则尘立在原地,取下蒙住眼的白绸,又抬起手,琥珀浸透的眸中闪碎迷惑。
是因为没有让她感受到舒服,所以才会不喜欢吗?
唐袅衣奔在月色照明的路上,一刻也不敢停下,好似身后有凶鬼追着。
回到禅房后,蹲在院中的水缸面前,舀起清水便泼在脸上,企图降下那种不断发烫的感觉。
谷荷正换衣就寝,忽然听见院中传来的声音,连忙拢上衣裳,趿拉着鞋子出来。
看见院中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表情古怪地问道:“袅袅姐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回来就泼自己一身的水?”
唐袅衣转头,眼含歉意地看向谷荷,“抱歉,将你吵醒了。”
“倒是没有吵醒我,本来也没有睡下。”
谷荷打着哈欠,解开披在外面的衣裳,走上前披在她的身上:“袅姐姐,你这是在作甚?怎么大晚上往自己身上泼水?”
唐袅衣垂下眼,解释:“我刚才害怕黑,跑回来有些热,所以降降火……”
谷荷不解地摇头,嘟嚷:“分明就是圣地,你们怎得一两个都变得稀奇古怪的,前不久贵妃娘娘也是,发烧不止,光是御医都跑去了好几趟。”
听见柳贵妃,唐袅衣擦脸的动作微停。
自她知晓季则尘是因为柳贵妃,平白割得浑身都伤,心中便对这位贵妃始终喜欢不起来。
担心那些人还要去找季则尘要血,她忍不住问道:“柳贵妃不是已经好些了吗?”
谷荷摇头:“不知道,听说昨儿个是好了,可能是夜里又受风寒了,现如今躺在床上都动弹不得了,陛下前去看了几眼便走了。”
陛下这些年多宠爱柳贵妃,众人皆看在眼里,忽然如此冷淡的态度,倒教众人一时有些意外。
唐袅衣对这位贵妃不甚了解,问了几句见谷荷,见她也说不清楚就作罢了。
两人进了房间。
随行而来的人基本都住在这一间院子,两人一间房,屋内用屏风间隔出单独的空间。
谷荷困了,进屋后就躺着去睡了。
唐袅衣怕吵到她便没有点灯,坐在窗牖下,借着微弱的灯光,将被打湿衣襟的春衫褪下。
她低头看着胸口的手指印,抿了抿唇,心思越发惶恐不安。
不明白为何他会忽然用力捏她。
难道是因为她太得寸进尺了,所以他也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让她点到为止?
热气蓦然涌上她的双颊,鸦黑眼睫轻轻地垂颤了几瞬,无力地换了身寝袍,躺在榻上。
许是因为睡前想着此事,她一夜梦没有过停息。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被季则尘养着。
他每日都拿着胡萝卜递过来喂他,因为胡萝卜生得好看,他的手也好看,好几次她都情不自禁啃上他漂亮的手指。
被咬得季则尘从未生气过,反而还用修长的手指撸她的肚皮,不慎指甲剐蹭到藏在毛茸茸中的红豆,她每次都会挣扎。
但他却没有看出她为何要挣扎,一掌按着她用力的揉。
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的肚子被揉大了。
以为怀了小兔子,而母爱泛滥,她每日都留一根季则尘给的胡萝卜,偷偷藏起来,满心期待地等着小兔子出生。
甚至还天真的想,季则尘看见自己生了他的小兔子,笑得合不拢嘴的场景。
他一定会抱着她亲,还会喂她喜欢吃的胡萝卜。
梦乱糟糟的,何其恐怖,致使唐袅衣清晨醒来后,在床上坐了许久。
她摸着肚子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的小兔子去哪里了。
从外面进来的谷荷,见她满脸茫然又难过地坐在床上,一副被摄魂的模样,吓了一跳。
爬上榻摇晃她的肩膀:“袅姐姐,你怎么了?”
唐袅衣清醒第一句话便是问:“看见我的小兔子了吗?”
谷荷茫然:“什么小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