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的高桥,过往车辆不多,黑色虎头奔整个翻在高桥之上,前方车头被撞得稀巴烂,所有车窗被压榨得稀巴烂。
前方,车头撞歪车窗撞裂的大车停下,郭卫东按着正流血的头艰难的从大车上下来,听着附近不远医院出行的救护车声,更远处是炸响的警笛声,他慢慢踱步走到了翻倒在地的黑色车前。
撞得破烂变形的车子里,前窗侧玻璃下,司机满头血,脸上扎满玻璃的倒在边上,前方是弹出安全气囊的方向盘。
后座上,梁万龙满脸血的仰倒在那儿,他双眼瞪大翻白,嘴唇青白下去,僵直的腿卡进前方座椅里血流不止,脸上脖子上各一块尖利的碎玻璃横扎在其上,鲜血还在往外汩冒。
突然这时候,他身下伸出一双血手费劲所有气力把他推了开。
是常雄。
这会儿他身上脸上连眼睛上都是血,他的,梁万龙的,头顶不知道哪里受到撞击鲜血还在往外涌,他头阵阵发晕打转,蛛网一样血丝遍布的眼前一团血红,他却顾不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必须得逃。
不然等警察来了,他车祸没死,最后也会死在审判后的刑法场。
他常雄绝不会落得当初张鑫的下场,绝不会!
常雄喘着粗气,艰难的把身上的梁万龙又推开一些。
只可惜,他虽然在最后之际迅速拉过梁万龙挡下了迎面的撞击和各方弹射的破碎玻璃,腿却被死死卡在了前方座椅之下,他艰难的想越过梁万龙往外爬,最后却只堪堪从破碎车窗里爬出了个头,抬头看见郭卫东,他沾着血的眼里瞳孔骤缩:
“是,是你。”
“为什么?”
常雄死死瞪着郭卫东,血丝满满的眼里不敢置信震惊又充满了被背叛的痛恨。
郭卫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声也没回。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静止了一般,刺目的阳光照着他流满血的脸和脸上的木然。
黎菁陆训带着人赶到现场便瞧见这样的场面。
半个多小时前,陆训接到郭卫东电话。
郭卫东,又叫魏国东。
他的哥哥魏国生当年为了家里生计,供他上学,投靠了常雄张鑫,和他们一起做起黑市养猪生意。
养猪场工作辛苦,私底下养猪投机倒把在当时更是严重了会杀头的重罪。
偏偏常雄张鑫贪,心更黑,大家冒险跟着他养猪,他们拿出来的报酬却只是县城里临时工的工资。
回报不高,渐渐就有人不满意,不想干了。
里面有两个每天给猪喂养的人还动起心思,都知道养猪到黑市卖赚钱,他们也算有经验技术,干嘛不自己找个地方垒个场子自己养猪卖呢。
心里这么个想法,他们也这么做了,各自回家筹了笔款子,在他们干活的养猪场附近另外弄了个场子。
自己干和替别人干心里那股劲儿不一样,两个人专心折腾自己的猪场,这边猪场就疲于应付了,对手里的猪也总是敷衍了事,甚至因为他们自己没有空和闲钱去弄多的猪食,还偷盗起养猪场的猪食。
魏国生在养猪场平时负责杀猪送货,也负责看管养猪场里的猪,没多久他就发现猪场的猪长得不好。
魏国生是个胆子大的人,为了家里生计,弟弟学业,他愿意冒险做投机倒把的事,但他也相对忠厚负责任。
张鑫常雄没给他养猪场负责人的待遇,却让他做着负责人的事情,他也依然尽职尽责,猪养得不长膘,他自然要调查哪里出了问题。
很快他查出来是手底下两个负责喂猪的人出了问题。
魏国生知道张鑫常雄的厉害,手段也很,要是他们发现内部背叛还偷窃,绝对不会放过那两个。
养猪场的人是张鑫找人凑起来的,好歹相识一场,魏国生也不想他们出事,他先隐瞒了这事,私下里劝两个人,告诉他们养猪场背后的人能做这个养猪生意,是因为他们是黑市的头。
他们两想抢下这个养猪生意绝对抢不过。
但财帛动人心,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敢拼命的。
两个人养的猪马上要出笼了,那是一笔喜人的收入,是他们在养猪场干十年也没有的钱,他们哪里听得下去。
他们觉得,整个宁城这么大,黑市也不止那么一处,猪肉更供不应求,他们怎么都犯不到张鑫常雄头上去。
魏国生劝不动两个人,人各有志,他也没劝了,只是他不允许这两个再偷盗养猪场的猪食。
两人也答应了,还找介绍人和张鑫那边说好,离开了养猪场。
魏国生也另外找了人顶两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