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呢?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冬天天黑得快,才下午四点来钟,外面天色便暗下来,密云压了顶,冷风吹刮着窗户轻轻响动,紧闭门窗的屋子里更暗,黎菁捏着电话坐下,另一只手伸出去按开了边上的台灯,问道陆训。
“应该没有饭局吧?”
“没有。”
陆训回一声,他抬手看一眼时间,四点不到,早上两人分开的时候黎菁说过今天是培训最后一天,会说些事,他估计她会早下班,特地把下午的事情都推了,打算来这边转一圈就去接她,只是出了一点小岔子,他眼睛冷斜一眼邓忠,和黎菁道:
“你那边培训结束了?那你在饭店坐着等我一会儿,我二十分钟后到。”
“我已经回家了。”黎菁忙道。
“那边结束得早,何经理正好要过来找珍姐,我搭的他的车回来。”
陆训顿了瞬:“何经理送你的?”
“好,我知道了,那我很快回来。”
“嗯,行。”
黎菁应一声,迟疑会儿,“那个,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我们很久没在家里吃了,今晚在家吃吧。”
“行啊,”陆训一口应下。
“那等我回来烧,你想吃什么?”
“冰箱里菜不多了,就剩些白菜辣椒,鸡蛋,鱼虾肉都不多了,我去收购站那边拿点回来,还有水果呢除了龙眼有别的想吃的吗?”
陆训自己就做水产生意,鲜果干货也做,平时这些东西家里都堆着。
黎菁刚才拖地的时候去看过冰箱了,对她这个只会小炒几道菜的人来说,挺多菜了。辣椒肉可以辣椒炒肉,白菜做醋溜白菜,鸡蛋可以打鸡蛋汤,她也只会这几样,鱼虾蟹什么的她搞不来。
结果在他那里却成了菜不多了……
黎菁揪着电话线,突然不好意思说要烧饭给他吃的话了,手艺实在不过关,她还是不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等着吃现成的算了。
她抿抿嘴,道:“都行,你看着拿吧。”
“嗯,行,我很快回来。”
陆训笑着说完,挂掉电话,转身见邓忠捂着肚子偷偷要跑,他唇边的笑敛下,跨步过去拽住人衣领往后一拽,咚一声邓忠直接被拖拽到地上倒下,下一瞬他脚踩在邓忠肩头,蹲身下去,神色冷凝:
“说清楚,什么时候和常雄搭上的?”
“具体让你都做了些什么?”
邓忠也算有块头的一个人,还因为学过两招,这些年他除了在郭卫东手里吃过亏,旁人只有被他欺负的份,如今却被陆训轻而易举掀翻在地,更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再看陆训前一秒还春风拂面,下一秒就变了的脸,他心里恐惧更深,但他要是说了实话,他就全完了!
邓忠艰难的吞咽下喉咙,眼神闪躲:“我……”
“你最好是说老实话!”陆训冷眸倏然扫向他。
“不然我保证,今天给你活着出去了,以后这世上也不会再出现你邓忠这号人。”
陆训说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个打火机,只听咔嗒一声,打火机的火光蹭一下冒起。
邓忠下意识看过去,燃着火的打火机忽然横在了他眼睛上方不足一指的位置,烤烫着他的眼球,风吹得火光摇曳,随时烧进他眼睛一般,邓忠吓得赶紧闭上了眼,身上突然一股快要憋不住的尿意。
“我说,我说!”
“是我过来这边工地的第三天……”
原来,陆训看中邓忠手里的几个老师傅,把邓忠这支建筑队收进来以后,邓忠过来看到这边的规模,再打听了下陆训,意识到自己跟上了大老板,高兴之下他去了歌舞厅,在那边和几个他认识的工头吹牛,说他这次要发达了。
邓忠会当包工头,不是因为他能力多好,主要他有个会做人的爸。
他爸七十年代那会儿是村里的泥水匠,他是第一个嗅到开放风声的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带着几个徒弟到了城里试着找活,刚开始的时候找的都是些修路一类的活。
后来他爸走了一个结交上的一个朋友路子,承包到了宁城造公共厕所的工程,没多久就扩大了队伍,工程越接越多,越来越发财。
只可惜他爸前几年给人造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梯死了,摊子交到了邓忠手里。
邓忠是家里独子,从小被宠着,养成一副懒散眼高手低性子,他没从他爸那儿学到多少砌墙披灰的本事,也没继承到他爸结交人的能力和做生意接工程的天分,平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
他摊子接下来,仗着有钱了天天外面花天酒地,正事不做,工程不管,没半年他爸留给他的人就缩水了一半多。
也就一些老师傅顾念着邓忠爸那点人情,还有当年邓忠爸死前和他们约定好的三年之约,还跟着他,不过也不久了,三年之约还有一个月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