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南都打电话过来了,说明圈子里的年轻一代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了。
现在还不走,难道在公司里等着其他人来看他们家笑话吗?
池萧远无视欲言又止的秘书,乘坐专用电梯下到一楼大厅。
此时还不到早上九点,正是大多数公司上班打卡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来来往往的打工人着急忙慌往写字楼里跑,有的连鞋子都跑掉了,一边跳着脚去找鞋,一边高声喊同事的名字,让对方帮忙拦下电梯。
整个大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池萧远有些嫌弃地避开几个狂奔而来的员工,大步向大厅外走去。
他的司机已经去开车了,这会应该正在写字楼门口等他。
他理了理领带,走出大门,刚要下台阶,眼前忽然白雾弥漫。
浓浓的雾气遮挡住他的视线,十几公分外的东西都变得一片模糊。
他有些茫然地愣了下,没能及时收住步子。
下一秒,他脚在台阶上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一屁股磕在台阶边缘,一墩一墩地滑了下去!
剧痛从尾椎骨窜起,眨眼冲上天灵盖。
池萧远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很快打湿了衬衫后背,却死要面子,强忍着没有痛呼出来。
司机和大楼保安瞧见他两眼发直的样子,无措地冲过来,小心扶起他。
他嘴唇哆嗦两下,气若游丝道:“去、去医院。”
司机忙不迭应了,把他扶上车后座,开着法拉利扬长而去。
池萧远暗暗松了口气,眼前的白雾也如之前突兀出现一样,莫名其妙就直接散了。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考虑等下再预约一个眼科,却不知在他走后,写字楼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声和议论声。
不少人都看过热搜了,下意识怀疑池萧远这么着急是不是和真假少爷事件有关。
讨论的人数越来越多,不知道怎么的,一个“池氏小池总疑似做贼心虚,仓惶逃离公司大楼,精神恍惚不慎跌倒”的流言就伴着他被人拍到的照片传了出去。
这有图有真相的,没过多久,一条新的热搜冉冉升起。
池萧远和池清宁一样,大大出了一次风头,但这风头是不是他们想要的就很难说了。
……
十几分钟前,蒲洛族族地祭坛。
池轻舟向后退了一步,长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度。
浓郁的阴气混杂着人类才有的灵气,汹涌灌注进长棍,激得棍尖震颤不已。
细微的嗡鸣声中,他一跃而起,长棍往前一送,借着身体的重力,狠狠砸向地面!
筑造祭坛的山石无法承受灵气与阴气的冲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几乎在须臾之间,就裂开蛛网一样的数条大口。
细碎的小石子溅射而出,擦过池轻舟面颊,留下一道细小的白痕。
池轻舟眼睛也不眨,熟稔地反手抡了个满圆,长棍再次重重砸落在流淌着溪水的沟渠上!
水花四溅。
一声又一声石块裂开的爆鸣声连成一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祭坛阶梯上的纹饰全都布满裂纹,灌向中心凹槽的溪水也落在泥土上,晕开一大片水渍。
仿造的祭坛再也压制不了和邢霜栈同源的鬼气,轰然坍塌。
池轻舟动作没停,径直一提长棍,向着祭坛中心的龙脑香而去。
暗中观察着池轻舟的朱延通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他师父取风就沉睡在那棵树上,从灭世级厉鬼处窃取的鬼气一直掩盖着师父的灵魂,这也是他师父能够骗过族地血缘辨别的重要因素。
一旦池轻舟彻底打破祭坛,他师父恐怕就会受到族地的反噬了。
朱延通满眼痛恨,低头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臂,顾不得身受重伤、保命手段已经用完,咬牙冲了出去。
池轻舟比他想象的还要狠,长木棍一端已经捅进龙脑香的根部,似乎马上就要把整棵树连根拔起。
他心头发颤,额角不知不觉布满了细汗。
朱延通来不及细想,一刻都不敢耽误,操纵自己仅剩的两只驭鬼扑向池轻舟。
池轻舟目光轻闪,手上动作一顿,回过头去。
“你师父就是取风?”
朱延通咬紧牙关,没有回答,急速向后避开。
两只驭鬼瞬息之间飘到池轻舟身前,五指成爪,指甲暴长,全力刺向他喉咙。
池轻舟一抖长棍,轻而易举拨开两只轻飘飘、毫无重量的驭鬼,脚下影子猛然立起,流向参天大树落下的阴影,如击电奔星般直向朱延通脚下。
朱延通登时被勾起半个小时前的记忆,悚然一惊,大叫一声转头就跑。
浓郁的白雾忽然从龙脑香根部升腾而起,他心头一喜,还没来得及向他师父告一声状,耳畔就响起一声冰冷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