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苏谢过掌柜,先从后面出去,裴莺和孟灵儿在铺子里佯装看了一会儿衣裳,也往后门去了。
这间兴隆绸铺坐落在集市中心,后门对接的地方自然算不上荒凉,从小巷拐出便又是市集了。
不过裴莺不着急着出去,她先从包裹里拿出炭笔,给三人在脸上稍稍来了几笔,又磨了些碳灰拍脸上:“走吧,先去卖货郎那处。”
李货郎经营的铺子规模不大,赚的不多,远买不起马匹。此程出行工具是两头驴,以驴拉车,坐驴车南下。
除了裴莺三人,此行还有李货郎等三人,众人乘上驴车出发。
陈渊在兴隆绸铺对面的食肆等了半个时辰,眼看着绸铺里之前进去的人出来了两三波,都没能等到裴莺,不由皱了皱眉。
他旁边的小兵聊了起来:“女郎买衣裳都需要那般久的吗?”
“不晓得,俺还未娶媳妇。”
“依我看来,素净的衣裳都是一个样,上头的花也差不去哪儿……校尉?”小兵看着忽然起身的陈渊,惊讶道。
陈渊没说话,大步朝绸铺走。
兴隆绸铺掌柜见进来一个高壮男人,对方目光如电,腰间配刀,联想到最近北川县的变动,掌柜立马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大人,您是想买什么样的衣裳?不是我自夸,整个北川县就我这里的衣裳款式最多,要是没看中也不打紧,可以按您的意思改改。”
陈渊不搭理,他迅速在店里找了一圈,这家绸铺有两层,除去有人正在用的小间,他两层都找过了。
然而令陈渊心头咯噔的是,两层寻遍,他都没有找到裴莺她们。
二主一仆,竟是消失了。
陈渊问掌柜:“半个时辰前,有两位带着帷帽的女郎进来过,你可有印象?”
掌柜犯难,她兴隆绸铺进出的大部分都是女郎,而其中又有一部分戴着帷帽,这位大人这般问,她哪里知道具体是哪二人。
看出掌柜的难色,陈渊迅速换了个问法:“可有人问过你这家铺子是否有后门?”
这回掌柜颔首了:“有的,一个年轻女郎问过。”
不敢隐瞒,掌柜倒豆子似的将事情说出:“早上辰时那会儿,有个着青衣的女郎来问我家铺子可有后门,我说有,她随后和我说要将一个小包裹寄存在此处,事前给我五文钱,事后再给五文尾款,午时来取。我思索着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她午时如约来,还问我今日后门开否……”
陈渊心头一跳。
辰时,午时,青衣的女郎。
陈渊描述了下水苏的模样,见掌柜连连点头,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事情麻烦了。
***
县令府。
霍霆山看着下首的熊茂,熊茂如此高大的一个武将,在沙场上被砍数刀尚且面不改色,但如今却被看得脸色微白,汗流浃背。
熊茂心里叫苦。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这任务就不好接,什么都查不到。裴夫人深居简出,孟宅的主人家几乎死光了,他带人走访了孟家的左邻右舍,又从犄角里扒拉出两个逃仆,但无论是逃仆亦或者邻居,对裴夫人的印象都是一样的。
裴夫人嫁入孟家后,和许多妇人一样在夫家侍奉姑氏,相夫教子,而在裴家为了营生举家搬到外地后,裴夫人再没回过娘家。
深居简出不过如此。
撇开裴夫人的花容月貌不谈,她就是众多妇人里非常普通的一个。
雄才大略,满腹经纶?
反正他是没查出来。
噢,是了,听闻裴夫人绣工倒是一绝,女红之才是有的。
堂中无人说话,气压低低的,熊茂只觉背上压了座大山,压得他几近喘不过气来。他暗自祈祷着来个人吧,谁都好,快快将他从水火之中打救出去,他宁愿立刻被痛快拖出去再打二十军杖,也不愿如现在这般头上悬刀。
霍霆山坐在上首,英挺的眉微皱着。
竟也查不出来?怪哉。
有那么一刹那,霍霆山不住想,莫非真是仙人托梦?
但也仅仅是瞬息,这个猜测就被霍霆山否决了。裴夫人有秘密,至于这个秘密,他以后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