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女孩和灵灵真的一模一样,就是看着更年长些,可能有十四十五岁。
而她的灵灵车祸时只有十一。
“娘亲?”孟灵儿疑惑,她觉得母亲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
裴莺忙应了声。
孟灵儿舀了勺米羹送去:“娘亲,喝些米羹,快快好起来,我真看不惯婶婶那副得意面孔。”
裴莺眼里透出些疑惑。
孟灵儿却会错意了,懊恼道:“知道了娘亲,我不说便是。”
等一碗小米羹喝完,裴莺忽觉十分疲惫:“囡囡,陪妈……娘亲睡一会儿。”
孟灵儿立马欢喜应了。
自她八岁以后,她就没跟娘亲一起睡过了,她父亲说儿大避母,女儿也一样,可恶,简直一派胡言,那分明是父亲想独占娘亲找的借口。
欢喜地爬上床,抱着母亲的细腰,贴着柔软的积雪团,孟灵儿本来只是想躺躺,没想到和裴莺一起睡着了。
女儿在身边,裴莺一觉好眠。
***
裴莺花了一日功夫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穿越的事,其实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丈夫和女儿相继去世后,她在现代只剩下公婆那边的亲戚和三几个朋友。要说遗憾,大概是没有和朋友们好好道别,也没有跟学校那边办离职。
对了,还有阳台里的花……
不过有女儿在,一切足矣。
“夫人。”
裴莺回过神来:“怎么了?”
水苏垂眸:“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坐在旁边的孟灵儿闻言撅起小嘴:“祖母怎么这样,娘亲的病才好些,如何能见风,真是一点不疼母亲,心眼偏到没边了……”
后面一句非常小声,裴莺没听清。
裴莺从榻上起身。
昨日睡醒后,她便琢磨着套话。原身除了岁数比她小几岁,其他的竟也和她一模一样,哪怕连胸口的红痣位置都相同,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她。
也不知是女婢太信任她,还是女儿依旧是天真浪漫的性格,她套话非常顺利。
她的囡囡不叫“乔灵”了,叫“孟灵儿”。她的丈夫也不再是在医院里当医生的“乔闻”,而是成了在北川县的县丞“孟杜仓”。
她和县丞夫君是青梅竹马,二八时出嫁,一年后有了孟灵儿,婚后和夫君蜜里调油。
孟杜仓少时丧父,他与弟弟孟华韦由孟母刘氏拉扯大,再相继娶妻,入仕。
孟母最初能同意孟杜仓和她成婚,对她的观感自然不算差,但随着她从商的娘家落败,且孕育一女后再无所出,孟母便慢慢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孟母也更偏爱如今已是邢曹的孟华韦,对二房所出的两个男嗣更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在选官仍以孝廉为官吏晋升正途的如今,她在孟家的日子并没有旁人眼中那般光鲜。当然,也算不上特别难熬。
孟家是一座二进四合的院子,内院的东厢房住的是大房,西厢房住二房,后头的正房给孟母刘氏。
裴莺将将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待她们两主一婢进来,笑声止住。
孟母刘氏坐在上首,老太太梳了高髻,髻上点以金玉,许是早年艰辛,她面上皱纹很深刻,不笑时嘴角朝下,一双利眼光芒甚是骇人。
孟母旁有一圆盘脸妇人,那是二房媳妇云春兰,她模样三十上下,着一身青色交领襦裙,头上发髻简单,但别着的金钗步摇非常精致,脖子上的金镶玉项链也很打眼。
此时云春兰笑盈盈道:“姒妇,你不在的这几天,姑氏都念叨着你的好呢。按我说,还是你伺候姑氏利索,不像我笨手笨脚的。”
裴莺敛眸,对上首行肃拜礼:“见过姑氏。”
孟灵儿跟着道:“见过祖母。”
上首静悄悄。
裴莺行完礼便直起身,径自柔声道:“不知姑氏唤我来所为何事?”
上首的老太太很面生,不是前世的婆婆,从女儿和水苏口中知道些事后,裴莺没打算将她当前世的婆婆敬重。
孟老太皱了眉,没请入座,只让她们站着,目光嫌弃地看着裴莺:“你身为长媳,又是县丞夫人,日常应当勤勉些,以身作则。哪有自家男人在外面奔波忙碌,你病好了却还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道理。”
孟灵儿立马扁了嘴:“祖母,我娘亲前些日子是病了,陈杏林还曾说若昨日娘亲不醒来便有性命之忧,幸亏菩萨保佑,娘亲转危为安,昨日高热退了,但今日都还在喝药呢。”
裴莺看着身旁就差叉着腰、像只小斗鸡护着自己的孟灵儿,心头暖意阵阵。
她的囡囡啊!
“翻天了。老身在和你娘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做孙辈的插嘴。”孟母重重拍了下木椅扶手:“老大媳妇,你平日如何教导灵儿的,竟将她养成这般目无尊长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