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乐邦现在的羡慕,不过是因为无法拥有,所以渴望,进而幻想出来的世界罢了。
顾少歧摇了摇头:“何必羡慕别人?男女平等,各有优势、各有分工。你不懂女孩子的苦,我们也不理解你的痛。”
崔乐邦现在就愿意听顾少歧说话,眼泪汪汪地说:“医生,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些,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这些,我就不用嫉妒那些女孩子,不用折腾她们了。”
夏木繁的拳头捏紧了。
可恶!因为嫉妒,所以折磨、所在虐杀?
崔乐邦继续询问顾少歧:“医生,你说,我这个样子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的身份证上是男性,那进了监狱会不会被其他犯人欺负?”
夏木繁冲顾少歧使了一个眼色。
顾少歧看懂了她的暗示,轻叹一声:“这个,不好说。监狱男女是分开的,虽然监狱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但有时候……”
因为话题敏感,顾少歧说得很模糊,但崔乐邦却听着浑身颤抖。
他是双性人,进了男性监狱,会不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欺负?
想到这种可能,他后背发寒,精神近乎崩溃:“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想到被崔乐邦折磨致死的魏巧珍、花衬衫女孩,顾少歧冷着脸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做过什么,老老实实交代吧。”
崔乐邦全身一僵,一秒之后抬头,定定地看着顾少歧:“如果我都说了,会给我判死刑对不对?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受欺负了,是不是?”
这个问题,顾少歧没有回答,他感觉有些透不过气,站起身来:“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顾少歧离开审讯室。
崔乐邦整个人已经陷入某一种奇怪的情绪,急切地看着夏木繁:“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们警察保护好我,不要让别的男人来欺负我!”
接下来,夏木繁听了一个狗血异常的故事。
崔乐邦出生时丧母,由父亲抚养成人。父亲崔胜国是名护林人,常年在林场巡山守夜,把年幼的他丢在家里,一丢就是半个多月。
姑姑虽然也会照顾他,但因为姑父脾气暴躁,也只能偷偷摸摸送点吃的,做几件衣裳。
崔乐邦很小就学会了自己去食堂打饭,自己洗澡、洗衣,自理能力很强。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崔乐邦,性格内向,乖巧懂事,读书很用功,林场的人都夸他是个好孩子。
上了初中之后,崔乐邦因为模样清秀、成绩好,很受女孩子欢迎。
或许是基因原因,他天生能与女孩子打成一片。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与其他男生之间的区别,他不仅多了一个通道,他的小兄弟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他不敢和任何人说,这个秘密压得他喘不上气。
中考结束之后的暑假,他跟着父亲来到林区,住在护林员宿舍,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森林,看着那繁茂的大树、听着悦耳的鸟鸣,他渐渐放松了心情。
这个时候,一个名叫范蓉翠的十六岁少女闯进了他的生活。
范蓉翠是一名农家姑娘,十四岁初中没有毕业就去城里打工,单纯、热情,充满野性。她家住大花岭,无意间游荡时遇到在林中散步的崔乐邦,一下子就被他那忧郁、温柔气质所吸引,主动攀谈、结交起来。
范蓉翠懂事早,很快就和崔乐邦熟稔起来,两人渐生情愫。
少男少女一倾情,又处在人迹罕至的林区,便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亲密接触,擦枪走火在所难免。
衣服一脱,崔乐邦的特殊之处便掩饰不住。
范蓉翠大受震撼,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崔乐邦拼命解释,但面对那根本无法站起来的小兄弟,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范蓉翠虽然未经人事,但她从小胆大,上头又有几个哥哥,自然是知道男女之别的。看到崔乐邦的模样,她觉得有些恶心,一边穿衣服一边骂:“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做什么要和我好?”
崔乐邦内心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他拉住范蓉翠苦苦哀求:“求你不要说出去,求求你。”
范蓉翠甩开他的手,绝然离开。
可是,她刚走到林场那间老屋的屋檐之下,崔胜国回来了。
看到衣衫不整的范蓉翠,看到拉着她衣角恨不得跪下来的崔乐邦,崔胜国怒了。
作为一手抚养崔乐邦长大的父亲,崔胜国当然知道儿子的异常。
只是,他也没什么文化,他太想要一个儿子,太想有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种,于是选择视而不见。
崔乐邦来了例假,惊恐地问他,他只能粗鲁地说一句:那是脏东西流出来,正常,用卫生纸垫一下就好了。